“回小姐话,奴婢愚钝,只知道主子在哪,奴婢就在哪。奴婢跟见秋姐姐不同,她是活契,奴婢是死契。奴婢既被分配给小姐,自当尽心尽力伺候小姐,绝无二心!”又是深深一拜,头埋的低低的。
姜亦绵暗想,那死契也不在我手上,到时候认哪个主子还不一定呢。面上却不显,看这丫头是个木讷的,这里头弯弯绕绕她也不懂,自己也缺人手暂且用着,寻个机会把她死契要过来便是了。
这样想着,语气也缓和了,只嗔骂道:“真是个蠢丫头!”
说罢,走上前去扶初雪起来,又道:“既不愿走,那便留下莫要动旁的歪心思,我自会好好待你。”
初雪抬头,露出一个笑容,满是欣喜神色,起身后挺直腰板,又是一个九十度鞠躬。
“奴婢晓得了。”
主仆三人堪堪收拾了内室,姜亦绵已经累的直不起腰来,平时锻炼太少,体力跟不上。
范嬷嬷和初雪额头上连喊都没冒,都是干活的一把好手,等到完全收拾好,天已经暗下来了。
姜夫人差丫头来喊她过去叙话,应当是姜宝瑜在姜夫人面前告了一状,这是喊她去听教训的。姜亦绵却是不怕的,她心中早有应对之法。
她抬头望向天空。
天阴沉沉的,有些闷,无星无月,刮起的凉风里有粉尘裹挟,呼啸而来,带着雨汽,颇有风雨欲来的感觉了。
看来今夜有雨。
姜亦绵带了初雪跟随传话丫头去主母院,考虑到范嬷嬷毕竟年迈,又被姜宝瑜发落跪了一通,便让她留守院子。
主母院内,姜宝瑜靠在姜夫人身上,挽着姜夫人的胳膊,有说有笑的,亲昵热络,母女情深。
“宝瑜,等她来,你莫要说话,让她钻了空子。她是个厉害的,嘴上功夫了得,你说不过她。”
“娘,您太小瞧女儿了吧。”姜宝瑜略微不满嘟囔道。
姜夫人牵起姜宝瑜白嫩的手,拍了拍,安慰道:“乖,听娘的话,待会儿娘让她跪下给你道歉,让你把巴掌扇回来。”
“好吧,我听娘的。”
正此时,丫头来报。
“夫人,大小姐来了。”
姜夫人淡淡开口,“让她进来。”
姜亦绵提裙跨过门槛,便先声夺人,清凉的声音带着一丝焦急,神色也略显慌张。
“亦绵问夫人淑安。这不是赶巧了吗,亦绵正有事要与夫人说呢,夫人便差人来了。今儿个亦绵离席回惜澜…”
“你的事暂且不提,我倒是有重要事同你说。”姜夫人不想与他扯别的事,不耐烦的打断。
姜亦绵被打断也不恼,只连忙伏跪在地,继续说:“夫人,以绵惜澜阁遭了窃贼,被劫掠打杂一番,此事事关重大,亦绵恳请夫人彻查。”
“此话怎讲?”姜夫人噌地站起来,语气急迫。
“今日以绵席散后回到惜澜阁,走近却发现院中一片狼藉,房间内亦是,夫人所赠钗环收首饰名贵药材均不翼而飞,想来是有歹人趁大宴之时,潜入府中行窃!当时宝瑜妹妹也在场,一众丫鬟都是见证,可不是亦绵胡诌。”
侧头瞅了一眼姜宝瑜,弯了弯唇,露出一个狡黠的笑来,缓缓道:“宝瑜妹妹,你说是不是?”
姜宝瑜噌地站起来,伸出一根手指直直指她,神情愤怒,“你撒谎!明明就是…”姜宝瑜还未说完,姜夫人就打断了她。
“宝瑜!”
“娘!”姜宝瑜跺脚,“明明你知道的!”
“坐下!”姜夫人厉声道。
姜宝瑜乖乖坐下,母亲从不凶自己,这次居然以为姜亦绵这个外人凶自己,心中不免愤懑。
“此时我已经知道了,二房,三房并未来禀,前天姐儿哥儿院子都无失窃,只有你院子,可有想想自己的原因?”
“亦绵初来乍到,今日近日又得夫人指婚国公,赠予不少珠钗补药。下人嘴巴不严,传了出去引人起了歹念,才生此祸事。”
又盈盈一拜,“请夫人责罚。”
姜夫人暗道真是好心机啊!先是先声夺人把宝瑜打砸她院落打泄愤之事偷天换日成入室盗窃,而后以替嫁国公之事挟制,又以下人嘴巴不严暗讽她治下不严管理不到位,偏偏他还无从辩驳。
只怕有心人听去,跑到老太太面前提起。
若是宝瑜将真话说出来,虽有被她掌掴的前因,但当时只有宝瑜,宝源二人,其他人都被宝瑜支开,没有人证,只能随她狡辩,但是宝瑜打砸她惜澜阁是带了丫鬟婆子的,也被姜亦绵撞个正着,无从辩驳。
这事若是闹到老太太或是老爷面前,她这个主母必然被训斥,内宅小事,兄弟姊妹关系都处理不好。
而她姜亦绵,待嫁宁国公在即,就算有罚,那也是重重拿起,轻轻放下。
此时此刻,她竟发作不得,还要给她补齐被打杂之物,还有莫须有失窃的东西。
想想就憋屈!
她何时受过这种屈辱?
心中愤懑不平,面上却还要露出慈母般的微笑,走上去将人扶起来。
心想,反正还有两天便嫁去宁国公府,受那老淫棍折磨,胸口怒气便平息不少,幽幽开口。
“绵儿有何错,都是做母亲疏忽了。咱尚书府虽说不是顶顶富贵,倒也什么都不缺。母亲明儿便差人去你院中统计,少了的东西一律补齐,可好?”
姜亦绵勾唇一笑,垂着眸子,素手捏着帕子,福身行礼,“亦绵谢过夫人,都听夫人的。”又忽然开口问道:“噢,瞧我这记性,光急着告诉夫人此事,倒是忘了夫人原先有事同亦绵说。”
姜夫人尴尬的扯了扯嘴角,心中腹诽:都被你说了啊,还换了个壳子说的,我还能说什么?
只能挖苦挖苦了。
“就是想同绵儿叙叙话,这不马上就要嫁去宁国公府了,这才刚认回府,心中着实不舍。”wWW.ΧìǔΜЬ.CǒΜ
姜亦绵暗暗绞紧帕子,语气仍旧淡淡的,谦恭有礼,“夜也深了,更深露重,亦绵体弱,想早点回去安歇,请夫人应允。”
“既是体弱,也不好多留,回去安歇吧。”
姜夫人挖苦目的达到了,也不再留她。她这还有个活宝要哄呢。
此时一声惊雷炸响。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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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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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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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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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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