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雇的那帮水匪以前都是靠打渔为生的,水性很好,才能够在海底潜伏那么长时间。”
邵慕言对喻研说着他们查到的情况:“团伙一共五人,为首的叫廖杰,以前做过船员,也犯过案子。出来后老婆跟人跑了,孩子也失踪了,为了找孩子,也为了谋生,跟同乡的几个人走上了歪路。他们干的是拿人钱财替人消灾的买卖,视财如命,甘晓星想反悔不给他们事后的钱,他们翻脸是肯定的。”
喻研没想到短短三天时间,他竟能查到这么多。
沉默片刻,喻研道:“那咱们此举,属于借刀杀人。”
邵慕言蓦地抬眼。
他的确是在借刀杀人,却没想到喻研会说“我们”。
邵慕言轻轻一笑,“我以为,你会不赞同我的做法。”
喻研却道:“事实上,我们只是什么都没做,静静地等待着甘晓星自食恶果。”www.xiumb.com
尊重他人命运罢了。
“言叔叔,你别把我想的太过善良。”
喻研淡淡说:“甘晓星作恶多端,几次三番陷我于不义之地,这次又差点害死我,我不可能原谅她,更不会轻易放过。”
她神色古井无波,邵慕言却在她脸上看见一道不再掩饰的锋芒。
他能清晰地感觉到喻研的变化。
也是,人在生死边缘,总会悟到一些东西,改变也再正常不过。
但不管怎么变,她还是她,在他眼里都是一样的。
—
二十四小时,已经过去将近一半了。
向景恒去了一趟医院。
他和甘晓星之间再怎么样,甘董事长做心脏手术这么大的事他还是得来一趟。
两家毕竟是世交,甘家对向家有恩,向景恒幼时遇到过一次危险,还是甘父救了他,这件事一直被向景恒记在心里。
也正因如此,他放任甘晓星靠近他,在过去很多年里,也帮甘晓星收拾过不少烂摊子。
其实都是看在甘董事长的面子上。
甘董事长捡回一条命,但心脏还是遭受重创,依旧没过危险期,很有可能站不起来了。
“甘叔。”
人从手术室出来,向景恒上前一步,手被甘董事长攥住,他勉力睁开浑浊的眼眸,说不出话,但意思很明白。
向景恒心底一暗,握着他的手说:“您放心,我会救她。”
得了他的话,甘董事长放心了,松开了手。
人被送进了重症监护室。
甘太泣不成声。
向景恒从甘太递过来的手机上看到了绑匪发来的甘晓星的照片,眼皮一跳,眸底一片漆黑。
可他听到自己心底真实的声音:咎由自取!
……
五百万,于倒计时最后半小时交到了指定地点。
十分钟后,一个麻袋扔了出来。
被两个保镖抬上了车。
袋子口打开,露出一张血淋淋的脸,保镖们都被吓了一跳。
颤颤巍巍地伸手探了探鼻息,还活着。
甘晓星被送到医院。
甘太在看到女儿的那一刻,“啊——”的一声,凄厉的哭嚎直击长空,两眼一黑晕了过去。
向景恒没有在医院逗留,坐在车里隔空遥遥看了一眼,对司机道:“走吧。”
梅楠坐在一旁,轻声问:“您不进去看看吗?”
“没什么好看。”向景恒一脸漠然,“我仁至义尽。以后她与我,彻底没关系了。”
一想到向初、喻研的命差点折在甘晓星手里,向景恒撕了她的心都有。
他下不去手,别人替他代劳,他还有什么好说的。
“那帮水匪也不能放过。”
梅楠“嗯”一声,“我已经安排好了,先让他们逍遥几日。等到他们放松警惕的时候,好日子就彻底到头了。”
“只是,”她看着向景恒,“那帮水匪一落网,落水的事情就兜不住了。我们已经在派出所备了案,要撤销吗?”
“不撤。”
向景恒声音清冷:“你难道不想要个交代吗?”
梅楠微微垂眸,“我是怕您为难……”
“不为难。”向景恒对甘晓星不再有一丝心软,“我得还喻研一个清白。”
梅楠微怔,嘴角旋即泛起苦涩。
原来是为了喻研啊。
—
喻研出了院。
向景恒打听不到喻研的情况,但到底是记挂着,就派了人专门在医院门口等着,看到人出来就给他打电话。
接到电话,向景恒就匆匆结束会议下了楼。
去医院肯定是来不及了,他让司机直接赶往林安路。
在车上,向景恒口干舌燥,有种前所未有的紧张。
他想和喻研说说话,他太想了!
现在想来,喻研自从回国,他们有那么多可以好好交流的机会,居然都没有聊得很好,每次都是不欢而散。
说到底还是他的问题,是他总是控制不好自己的情绪,显得咄咄逼人。
向景恒一路反思,不停催着司机快一点,司机抄了近路,居然比喻研他们还早一步到了林安路的科研家属院。
司机不敢离大门太近,这里安保太严,周围全是摄像头,门卫的眼睛跟狼似的严防死守,让人不敢越雷池一步。
“向总,来了。”司机轻喊一声,向景恒看着渐入视线的车头,一颗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他掌心汗涔涔的,修长有力的手指扣紧膝盖,捏得生疼。
向景恒下了车。
为表诚意,他亲自来门口等着。
“三爷,门口有个人,好像是向氏科技的向总。”
头车、尾车将邵慕言和喻研他们乘坐的那辆劳斯莱斯包围在中间,头车的保镖拿对讲机跟中车报告了一下。
邵慕言看过去,眸眼一眯,正是向景恒。
他今天叫了很多保镖过来,弄得排场很大,就是为了防向景恒。
没想到他竟然没去医院,直接来家属院了。
胆子够大的,脸皮也够厚。
邵夫人伸长脖颈,“我看看,哪呢?”
邵慕言和喻研并排坐着,同时动了。
“喻研。”
“言叔叔。”
两人同时开口。
对视一眼,邵慕言说:“我下车把他打发走。”
邵慕言还没动,邵夫人先动了,撸起袖子,“我来!”
“不用,秋姨。”
喻研拉了邵夫人一把,不想让邵家掺和进她和向家的事,对司机道:“咱们直接进去。”
向景恒看着显眼的【京】字车牌,就知道这是邵家的车队。
心里暗暗吃惊,邵家摆出这么大的排场就为了接喻研出院,看来对她的确是重视。
向景恒攥了攥手,等着车停下,喻研下车,他好好跟她说说话。
没想到车上的人只是降下车窗跟门卫说了两句话做了个登记,车子就开了进去,并没有要下车的意思。
眼看着中车要在眼前驶过,向景恒不顾危险,直接拦了下来,司机被迫停下。
“三爷!”
车身一晃,邵慕言和喻研都伸手抵住了座椅,看着挡风玻璃现出的人影,眉心紧紧一蹙。
向景恒拍打车窗,邵慕言将车窗摇下,向景恒刚要开口,喻研冷漠又锐利的眼神朝他扫了过来。
一个眼神,看的向景恒兵荒马乱,溃不成军。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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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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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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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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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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