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猛地朝喻研看过去,盼望着她能说点什么,但她什么也没说,带着邵昀走了。
走的时候,甚至都没多看他一眼。xiumb.com
这一刻,向初忽然后知后觉地明白了喻研的感受。
那种不被维护的感觉,就好像被整个世界抛弃了一样,很孤单,很难过。
向初朝他们离开的方向看去,看着喻研拉着邵昀的手头也不回地走掉了,他紧抿着唇,嘴巴一撇,眼睛迅速红了。
—
向太闪了腰,嚷嚷着要找大夫给自己治治,这次甘晓星没陪她,她挨了一巴掌,脸上还疼着,火速去美容院做修复了。
她毕竟是个网红,如今靠脸吃饭的,脸面一定得维护好了。
向初……向初被邵昀给说哭了。
从喻研离开后,他就开始啪嗒啪嗒掉眼泪,哭得眼睛都肿了。
“怎么哭成这样?”向景恒待护士帮他处理完挣开的伤口,将儿子拉到怀里。
向景恒不太敢抱他,就让向初趴在床上,抽纸给他擦擦眼泪。
向初哭得眼睛通红,鼻尖也红了,小肩膀一抽一抽。
向景恒叹口气,摸了摸儿子的脸,“咱俩这次,可是犯下大事了。”
向初抬眼朝他看去,吸了吸鼻子。
“能跟爸爸说说,刚才在洗手间外头,你为什么不站出来说你妈妈没有推奶奶,是奶奶自己摔的?”
向景恒问儿子。
向初一听这话又想哭,他忘不了邵昀和他说的那些话,更忘不了那句“你这样的儿子,不要也罢”,太伤人了……
从来没有人跟他说过这些。
“我,”向初哽咽道:“我是想,爷爷和爸爸都说过,家和万事兴。一家人,不用非得讲个对错,虽然是奶奶自己摔的,但是……奶奶毕竟摔了呀,她受伤了,我就想先……安抚一下奶奶,让她退一步。然后,我再,我再慢慢讲道理。”
他眨巴着泪眼看着向景恒,“以前在家里,爸爸你也是这么做的。难道不对吗?”
“……”一句话,当胸一剑,直接刺穿了向景恒的心肺。
他这才醒悟,问题原来出在他这!
向初还小,不懂什么是非曲直,只会有样学样。
从前在家里,喻研和母亲或是和他姐有了矛盾,父亲和他通常都是和稀泥,本着“家和万事兴”的原则,把事情能揭过去就揭过去。
再说“百善孝为先”,为人子女总不能真的和长辈急赤白脸地吵,忍一忍,退一步,也就过去了……当然,通常退的人都是喻研,毕竟她是小辈,毕竟她是他妻子。
喻研让,就代表他让,他们夫妻是一体的。
向景恒当时的想法也很简单,他在外工作拼搏,很辛苦,就希望家里面关系是和睦的。
哪怕不是那么温暖,也多少舒适些。
他回家能踏踏实实睡一觉,好好歇歇,而不是在外累成狗,到家还要处理鸡毛蒜皮的家务事。
那他娶媳妇干嘛呢?
每次喻研和家里人吵起来的时候,向景恒心里确实觉得烦躁,也会觉得喻研不懂事,大小姐脾气。
所以他不帮喻研说话,多少也存了些想要压一压她的想法。
向景恒自知自己性子冷,需要像甘晓星那样活泼开朗的人照亮他内心的冰冷,既然他结婚了,喻研就应该担当那样的角色。
他不需要自己的妻子有多么辉煌的成就,只要她能知冷知热,愿意贴近他撒撒娇暖暖胃,就够了……可是喻研的性子似乎比他还冷,软话说不了一句,对家里人没有,对他更没有。
久而久之,两个人距离越来越远,连床都不睡一张,夫妻关系又怎么可能会好?
现在向景恒有些明白了。
喻研是心凉了。
今天发生的事情,或许以前在家里也时常发生。
母亲是个泼辣的性子,她以前生活的环境不好,如果不厉害点根本生存不下去,闹起来确实不太讲理,哄一哄其实也就过去了,越跟她拧着她越来劲,非得闹得鸡犬不宁不可。
喻研就是吃了这个亏,从来都是硬顶着上,直肠子,半点不会拐弯。
而他也没在其中做好润滑剂,只一味向着母亲说话,站在了喻研的对立面,这才让她和他离了心。
向初这性子是随了他,今天也向着他和他奶奶,站在喻研的角度想想,确实心寒。
“没事儿子,那毕竟是你妈妈,下次咱们多向着她说话就行了。”
向景恒摸了摸向初的脑袋,让他别哭了,“今天这件事,主要是爸爸的错,是爸爸没搞清楚状况,冤枉了你妈妈。爸爸会和妈妈道歉的。”
向初被向景恒哄了会儿,倒是不哭了,只是抬起薄薄的眼皮看着他。
“可是,你跟她道歉,她会听吗?”
向景恒:“……”
一句话,精准扎心。
—
向景恒或许真想好好表现一回。
他签了和解书,邵家那边交了保释金,邵慕言可以出来了。
邵敏有工作要忙,邵二爷来了一趟,载着喻研和邵昀一块去接邵慕言,到那却没第一时间接到人。
文局把他们请到办公室,沏上茶,笑道:“三爷论文还有一点要收尾,说让你们等等他,写完他再出来。你们说说,还有人到时间不愿意出来的。”
“没事,让他待着。”
邵二爷是个场面人,说话透着一股子江湖气,敞亮又潇洒,“我这弟弟从小就这样,学习的时候雷打不动,我小时候喊他出去打球,理都不带理我的。”
文局哈哈笑起来,喻研和邵昀也跟着笑。
“让他慢慢写吧,咱们出去吃个饭。”
邵二爷摸摸邵昀的头,“回来给老三带点就行。”
“那多不合适,还是等三爷出来一起吃吧……”文局道。
邵二爷朝喻研看过去,喻研会意,知道过了饭点再出去吃饭也不合适,跟着帮腔。
“没事,咱们先吃。言叔叔那,等回家我给他做顿好吃的。”
文局闻言,这才松了口。
邵二爷满带欣赏地看着喻研,心里默默反驳之前向景恒过来找他,说什么喻研情商低,不会来事这样的话。
明明是大大方方的好孩子,到向家就不会来事了?
呵,究竟是谁的问题,一目了然。
时间倒是卡得刚刚好,吃完饭回来,邵慕言也出来了。
不光自己出来了,警员们帮忙抱着厚厚一大摞纸,还有一摞又一摞的书,这哪是蹲牢子,只不过是换了个地方搞学术。
特殊人才特殊待遇,谁也说不出什么。
只是搞学术也不简单,邵慕言熬了好几天,眼睛布满红血丝,但精神头一看就是亢奋的,胡子都是出来之前临时去洗手间刮的。
……知道喻研来接他,还是得收拾一下,不能太邋遢。
“小舅。”邵昀看到邵慕言就朝他走过去,他不习惯撒娇,这已经是极亲近的行为。
邵慕言弯身将他抱了起来,朝喻研走过去,“喻研。”
“言叔叔。”喻研看着邵慕言好好的,也放了心。
对上他的眼睛,她紧张又期待地问:“写出了什么好东西?”
科研人最擅长苦中作乐,喻研懂他,知道在里面关这几天不需要伤春悲秋,搞出东西来才最要紧。
邵慕言眼里含着笑意,“回去看看就知道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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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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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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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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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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