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话,压在她心里很久了。
多少个睡不着的夜晚,多少个因为“甘晓星”三个字她心里泛的酸、流的泪,对自己的种种怀疑、内耗,此刻都袭上心头……
她从未对向景恒说过这些,也以为自己一辈子不会和他说这些,今天还是被他逼急了。
兔子急了都要咬人,喻研现在手里要是真有枪,肯定会毫不犹豫把向景恒突突了。
向景恒直直地望向喻研。
他没有想到,喻研居然这么介意甘晓星的存在。
诚然,他知道甘晓星的心思,可是他从来没有回应过她,也从未想过和她发生什么。
……要是能发生,早就发生了。
他对甘晓星没有一丝一毫的男女之情,兔子还不吃窝边草,太熟了,下不去嘴。
这些,他以为喻研都知道。
“原来如此。”
向景恒听完喻研的这些想法,震惊之余,竟是松了口气。
“原来我们之间的症结是‘甘晓星’,那就更好解决了。你不需要担心她,我和甘晓星只是合作伙伴的关系,仅此而已。你吃她醋,完全没必要。”
“当然,你如果介意她的存在,那我以后注意,和她保持距离就是了。”
“……”
喻研抬头看着向景恒,他轻描淡写的样子,真是情理之外,意料之中。
是啊,他就是这样的人,一点没变。
永远这么轻松、冷酷,静静地看着她发疯。
把你逼疯了,他就作壁上观,居高临下地冷静质问:
——哦,就这么点事?
——我当是什么。
——你想太多了,别放在心上。
……我可去你的吧!
喻研一个从来不说脏话的人,脏话在嘴里攒了一箩筐。
“我真是多余和你废话。”喻研自嘲地笑了笑,“对牛弹琴。”
向景恒皱了皱眉。
他都这样说了,还是不行?
喻研不再往前走,而是转了个身,向景恒跟上去,“喻研……”
“别再跟着我。”
喻研眸子冷唳,已是十足的排斥,“再跟,我告你骚扰。”
向景恒定住脚步。
喻研扭头就走,直接撞进一个人的怀里,没等脱口而出一句“抱歉”,就先闻到一股清爽的薄荷香,让她鼻子通了。
整个人都活了过来。
抬起头,她看着男人英俊的眉眼,“言叔叔。”
情绪压得沉,声音都是哑的。
邵慕言蹙了蹙眉,一看喻研这个样子,就知道向景恒肯定说了什么不中听的话。
他一向温和沉静的眉眼冷了几分,将喻研往怀里带了带,是个保护的姿势。
“需要我报警吗?”
向景恒眯了眯眸。
上州大学里面有警务室,向景恒在校警来之前自动离开了。
因为邵慕言从不开玩笑,他真能这么做。
向景恒到底是有名有姓的人物,丢不起这个人。
—
邵慕言今天也有课,回实验室的路上就看到向景恒和喻研在教学楼外纠缠。
这会儿学生大多都在上课,没有多少人路过,但还是引起一些侧目……因为一看他们就在吵架。
邵慕言也很少看到喻研能被气成那样,像一只炸毛的猫,整个人都在抖。
他很想上去给向景恒一拳。
只差一秒,他就真那么做了。
邵慕言去小报亭买了两杯热咖啡,递给喻研一杯。
喻研坐在树荫下的长椅上,接过咖啡,舒展开唇,“谢谢。”
邵慕言在她旁边坐下。
这会儿还没到傍晚,阳光正盛,气温还是有些烤人,按理这种时候应该喝点冰可乐败败心里的火,但一口温热的咖啡进了胃。
冰凌凌的心脏,回了回暖。
就这样在树荫下坐着,喝着下午茶,对邵慕言和喻研两个大忙人来说,都有种偷得浮生半日闲的感觉。
“感觉好点了吗?”邵慕言微微偏头,观察着喻研的神情。
喻研也回了下头,看着他,很认真地点头。
“嗯。好多了,谢谢言叔叔。”
喻研和他碰了碰咖啡杯,笑了笑。
她像是喝酒似的一口气干了大半杯咖啡,由于太热,鼻尖都冒出一层细密的汗。
从椅子上站起来,喻研说:“走吧言叔叔,实验室还一堆事等着呢,不好偷懒太久。”
她迈进阳光,回头看他,脸上的笑容和轻松不似作假。
邵慕言点头跟上她,喻研总有这样的能力,像一朵苒苒开放的向阳花,不管经历怎样的风吹雨打,只要站在光下,便又昂首挺胸。
—
向景恒没那么容易放弃。
他不知用什么方法摸清了喻研的课表,喻研一周两堂课,每次上课都能发现向景恒的存在。
时间一久,学生们也都见怪不怪了,甚至很多都和向景恒加了联系方式。琇書蛧
在他们的各种“出卖”下,喻研的日常生活、实验进度,也被向景恒一点一点地知道。
喻研对此很烦,但她知道这些东西只要向景恒想知道有的是办法,她只能不去搭理他,自己该干什么干什么。
这天向景恒不但自己来了,还带了孩子过来。
喻研进教室的时候,就见一群大孩子围着一个小朋友,向初坐在大学课堂上小小一只,显得那么格格不入。
他倒是不怯场,毕竟向景恒有时候开会、谈生意,都会带上向初,耳濡目染也是教育的一部分。
喻研深吸一口气,她对向景恒这种不打招呼且不管不顾侵入她生活和工作的行为异常反感,已经到了忍耐的边缘。
“向总,麻烦你带着孩子去教师休息室等我。”
喻研站在讲台上,态度冷冷沉沉,“这是大学课堂,不是幼儿园。我要给学生们上课,不要让我们分心。”
她很少这样疾言厉色,学生们噤若寒蝉,都老老实实回到自己的座位坐好。
向初小脸憋得通红,感觉到女人并不欢迎他,他抓了下向景恒的胳膊,“爸爸,我们走。”
向景恒抬眸看了喻研一眼。
她不给他面子就算了,也完全不考虑孩子的自尊心。
向景恒眸子冷沉下来,喻研就这样冷冷和他对视,上课铃响了,她没有要讲课的意思,等着他带着孩子离开。
教室里鸦雀无声,没有人敢轻易张口。
对峙片刻,向景恒起身,说了句“打扰了”,便带着向初从教室后门走了出去。
喻研看着向初小小的身影,暗暗攥了攥手,眉心微不可察地一蹙,却还是没有叫住他,定了定神,“上课。”
教师休息室没有人,向景恒带着向初进去。
向初仰头道:“爸爸,我们走吧。我不想在这里。”
向景恒坐在沙发上,把儿子抱在腿上,“你不想看到妈妈吗?”
“不想。”向初摇头,神情倔强。
向景恒摸摸他的脑袋,“小孩子不要口是心非,想妈妈是很正常的事情,不丢脸。”
向初抿着唇不说话。
向景恒陷入自己的沉思中,想了又想,还是下了决心。
“小初,爸爸有个任务交给你,希望你能够完成。”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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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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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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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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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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