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下传来的叫喊声还在继续,声音大得能把楼上的阳台震塌。
“天逸!你到底在搞什么?!”
我站在门口,双手抱胸,看着还在收拾地上泥土的天逸。
他说话像开水壶漏气:“不就掉点土嘛,至于喊成这样?”
话音刚落,楼下的门铃响了,急促得像催命铃。
我看了看天逸,伸手一指门:“去,报应上来了。”
他捏着扫帚,犹豫了两秒,才小心翼翼地走到门口,开了门。
门一开,老王站在那,手里拎着一件满是泥点的白衬衫,头发乱得像被风刮了三天。
“天逸!你家花盆又作妖了!这次是撒土,下一次是不是要直接砸人了?!”
天逸缩着脖子,嘴里嘟囔着:“这不是意外嘛,意外……”
“意外?!”老王把衬衫往他面前一甩,“这衬衫是我刚洗的!晒了不到半小时,就成这样了!你说,这事怎么算?”
天逸愣了两秒,抬起头,一脸讨好:“要不这样吧,我赔你洗衣服,这次绝对不让花盆再飞了。”
“赔洗衣服?”老王冷笑,“天逸,你这话我听过多少次了?上次是赔盆栽,这次赔衣服,再下次呢?赔医药费?”
“我哪知道会掉土啊!”天逸喊了一句,声音比老王小了八度。
“你不知道?”老王往前一步,“你不知道就能乱放?你家阳台是实验室啊?天天搞这些幺蛾子!”
我看着天逸被怼得直往后退,忍不住笑出了声。
“天逸,这就是你说的‘稳如泰山’?连个花盆都摆不稳,还想带孩子?”
“扶楹,你别添乱。”他转头看我,脸上写满了“别戳我伤口”。
老王一听,眉毛直接飞到天上:“带孩子?天逸,你连花盆都顾不好,还敢带孩子?”
天逸瞪了他一眼:“老王,你管得未免太宽了吧?我带孩子怎么了?这是我家事。”
“那你先把你家花盆的事解决了。”老王指着阳台,“今天你不把那几个花给搬了,我就去找物业投诉!”
我听得头都大了,抬手指了指门:“老王,要不你先回去,天逸肯定会给你个交代。”
“交代?”老王冷哼了一声,“行啊,我给你们一天时间,要是明天还这样,咱们就物业见!”
他扔下衬衫,转身走了,脚步踩得像打鼓。
门关上,天逸把扫帚一摔,嘴里嘟囔着:“至于这么凶吗?不就掉点土嘛,又不是……”
“又不是砸了他的车?”我接话,“天逸,你可长点心吧,真让花盆掉下去砸了东西,你赔得起?”
“这不是还没掉吗?”他抓了抓头发,“而且,我有办法,真有办法。”
“你每次都这么说。”我懒得听他狡辩,转身去阳台收拾那几盆“罪魁祸首”。
天逸跟过来,站在我身后,低声说:“扶楹,要不这样,你把一诺交给我吧,这几天我看孩子,你出去散散心。”
我停下手,回头看他:“你说啥?”
“你不是说想出去玩吗?”他一脸认真,“我帮你带一诺,保证不出事。”
“你确定?”我盯着他,“就你这花盆水平,能带好孩子?”
“花盆是花盆,孩子是孩子,不一样!”他说得信誓旦旦,“再说了,我带一诺又不是第一次,没问题的!”
我看着他那张自信满满的脸,有点想笑,又有点不放心。
“行吧,你要是真能保证,那这几天就交给你了。”
“没问题!”他一拍胸口,“你放心去玩,我负责一诺。”ωωω.χΙυΜЬ.Cǒm
第二天一早,我提着行李箱站在门口,最后叮嘱:“天逸,一诺就交给你了,吃饭按时,睡觉别太晚,别让他乱跑。”
“知道了,知道了。”他点头点得像拨浪鼓,“你快走吧,别耽误了车。”
一诺拉着我的手,抬头问:“妈妈,你什么时候回来呀?”
“很快。”我蹲下来摸了摸他的头,“乖乖听舅舅的话,好不好?”
他点点头,抱着我的腿不松手。
我转头看天逸:“记住,别出事。”
“放心吧!”他摆摆手,“你就等着回来夸我吧!”
我没再多说,拖着行李走出门,心里却有点不安。
我前脚刚走,天逸后脚就带着一诺去了超市。
“想吃什么随便拿,舅舅今天请客!”
一诺拿了一袋薯片,又拿了一盒巧克力:“舅舅,这个可以吗?”
“可以!”天逸大手一挥,“只要你喜欢,舅舅都买!”
超市出来,一诺手里抱着一堆零食,乐得直蹦。
回到家,天逸系上围裙,站在厨房门口喊:“一诺,今天舅舅给你露一手,保准你吃了还想吃!”
半小时后,餐桌上摆着一盘黑乎乎的炒面。
一诺夹了一口,嚼了两下,小声问:“舅舅,这是不是烧焦了?”
天逸不以为然:“这叫碳烤风味,懂不懂?”
一诺没再说话,默默地扒拉了几口。
晚上睡觉前,我打了个电话回家。
“一诺,今天过得怎么样?”
“妈妈,舅舅给我做了黑色的面,还带我去了超市!”他说得兴高采烈。
“天逸,孩子洗澡了吗?”我问。
“洗了洗了。”他在旁边答得飞快。
我听着,总觉得他语气不对劲,但也没多问。
“那你们早点睡,别乱折腾。”
“放心吧!”他说,“一切都好!”
挂了电话,我靠在床上,心里隐隐觉得有点不踏实。
第二天,天逸那张嘴,能掀翻天说得自己像个超级奶爸,可事实摆在眼前,他连个花盆都能折腾出一出连续剧,更别提照顾一诺。
第三天,
第四天,想着想着,我打开了手机,点进了家庭监控的APP,屏幕一亮,客厅的画面跳了出来。
一诺趴在沙发上,手里抱着一袋未开封的薯片,脚丫子翘在空中晃来晃去,像个小旗杆。
天逸坐在他旁边,低头玩着手机,嘴里还叼着根棒棒糖,姿势放松得像个放假的大学生。
我盯着屏幕,心里一点点开始发紧。
那孩子的晚饭就吃了几口“碳烤风味”炒面,零食堆得比饭还多,现在还没洗澡,天逸这人是不是根本没当回事?
“舅舅,我能吃这个吗?”一诺的声音传了出来,小孩子奶声奶气的语调透过摄像头传到耳边,还夹杂着薯片袋的沙沙声。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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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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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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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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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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