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拿一诺当借口是不是?鞋乱了怎么了?一诺还能摔着不成?”我嘴上硬撑着,但脚却往外挪了一步。
天逸抬头看了我一眼,没有继续说话。
“好,你厉害。”我一甩头,转身往外走,“我去收拾鞋,你给我老实躺着,别动!”
走到门口,我低头看了一眼地上。
鞋确实乱成了一团,一诺的小鞋子夹在一双拖鞋中间,像是被踢到了角落。
我蹲下来,把鞋子一双双摆好,又把一诺的小鞋子放到鞋架的第二层。
刚摆完,脑子里突然闪过一个画面。
一诺推着车跑得满头是汗,跑到门口的时候差点被鞋绊了一跤。
“真是的。”我嘟囔了一句,站起身拍了拍手,“天逸这人,怎么琢磨这些没用的事?”
回到房间,天逸还靠在那里,手搭在膝盖上,像是随时会睡着。
“鞋摆好了,行了吧?”我站在床边,盯着他,“你这回还有什么事?”
天逸轻轻点了点头,把手从膝盖上挪开,重新拉了拉被子。
“天逸,你是不是觉得我特别好骗?”我看着他的动作,忍不住开口,“你要是再敢折腾,我就让你一辈子别下床!”
天逸没有回答,只是靠在那里,像是准备闭眼。
我转身准备离开,刚走到门口,身后又传来天逸的声音:“扶楹,门上的挂钩是不是掉了?”
我停下脚步,转头看着他:“你是不是有完没完?一会儿鞋,一会儿挂钩,你是不是觉得我很闲?”
“挂钩掉了,毛巾会脏。”天逸的声音很轻,像是在解释。
毛巾脏了?
我脑海里瞬间闪过一诺用毛巾擦脸的画面。
“行!”我咬了咬牙,转身走到门口,“我去看看!”
门上的挂钩果然歪了,像是随时会掉下来。
我伸手把挂钩拧了拧,又把毛巾重新挂回去。
“天逸,你是不是早就看见了?”我一边拧挂钩一边喊,“你早干嘛去了?非得等到现在才说!”
没有回应。
我拧紧挂钩,回到房间,发现天逸已经躺下了,双手放在被子外面,安安稳稳地闭着眼。
“行啊,现在知道睡了?”我站在床边,盯着他,“刚才那股劲儿去哪了?”
他没有动,像是真的睡着了。
我站在那里看了半天,心里一阵五味杂陈。
“天逸,你要是再折腾,我真不管你了。”我低声嘟囔了一句,转身走出了房间。
回到客厅,一诺正抱着小木车趴在地上玩,嘴里咯咯地笑。
“一诺,你舅舅睡了,你别吵他。”我走过去,把他抱到沙发上,“你在这儿玩,别去房间。”
一诺抬头看了我一眼,奶声奶气地问:“舅舅,疼?”
“不疼。”我摸了摸他的头,“舅舅睡觉了,睡醒就好了。”
一诺点了点头,低头继续推着小木车。m.χIùmЬ.CǒM
我坐在沙发上,脑子里全是刚才天逸那副模样。
他这人,怎么总是想些乱七八糟的事?
鞋子,挂钩,毛巾。
没有一件是他该操心的。
可他就是不说别的,就盯着这些小事不放。
“真是个麻烦。”我低声嘟囔了一句,靠在沙发上闭上了眼睛。
客厅里安静了下来,只有一诺推车的声音轻轻响着。
不知道过了多久,房间里传来一阵轻微的响动。
我猛地睁开眼,快步走到房间门口,推开门:“天逸!你又想干什么?!”
他正靠在床头,手里拿着一张纸,听见我喊,抬头看了我一眼:“扶楹,帮我拿一下桌上的笔。”
“笔?”我皱眉看了一眼桌子,“你要笔干什么?”
“画个东西。”天逸轻声说了一句,把手里的纸举了举。
我走过去抓起桌上的笔,递给他:“画个东西?你现在连站都站不稳,还想画画?”
天逸接过笔,低头在纸上画了几笔。
我站在床边看了一眼,纸上是一诺的小木车,旁边还有一串歪歪扭扭的字:“一诺的车,舅舅修。”
“天逸,你是不是有毛病?”我看着他的画,忍不住开口,“你现在这个样子,还惦记着修车?”
“扶楹。”天逸放下笔,抬头看着我,“帮我把这张画给一诺吧。”
“你自己不会给?”我盯着他,“你现在是不是连手都懒得动了?”
“扶楹,我得躺着。”天逸靠回了床头,闭上了眼睛。
“行!你厉害!”我抓起那张画,转身走出了房间。
回到客厅,我把画递给一诺:“你舅舅画的,拿去吧。”
一诺接过画,眨了眨眼,嘴里喊了一句:“舅舅,车车!”
“车车,车车,就知道车车。”我坐回沙发上,“你舅舅也就除了车,什么都不会想。”
一诺抱着那张画,坐在地上,认认真真地看了起来。
他把画举得高高的,嘴里小声嘟囔着:“舅舅,车车。”
我看着他那副样子,忍不住叹了口气:“你舅舅就知道画车,天天车车车车,他要是能多想想自己就好了。”
一诺听不懂我在说什么,只是把画放到膝盖上,小手在上面摸来摸去,像是在确认画上的车是不是能跑。
“画是画,车是车。”我伸手指了指他的小木车,“你这车是真能跑的,别整天盯着画。”
一诺抬头看了我一眼,又低头去推小木车,嘴里咯咯笑了起来。
“就知道玩。”我靠在沙发上,闭上眼睛,脑子里还在回放刚才天逸那副靠在床头的样子。
他这人,怎么就喜欢操心?
明明自己一身毛病,还要想着一诺的车轮是不是歪了,鞋子摆得正不正,毛巾挂得齐不齐。
这些事有那么重要吗?
我脑子里一遍遍回想这些,突然觉得哪儿不对。
天逸不是这样的人。
他以前从来不会管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
鞋子乱了,他只会随脚踢开。
挂钩掉了,他会随手扯下来丢掉,根本不会挂回去。
连一诺的车轮,他最多看一眼,不至于盯着不放。
他这是怎么了?
我猛地睁开眼,盯着房门,心里突然有些发慌。
一诺推着小木车跑来跑去,笑声在客厅里回荡。
我站起身,快步走到房间门口,推开门。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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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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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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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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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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