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可是他不是在好转吗?”
“那些都是表象,内部器官的损伤一直在恶化。”
婆婆摘下眼镜,捂着脸蹲在走廊的长椅旁。
“都怪我,如果当初不是一意孤行离开他…”
护士小声提醒我们不要吵到其他病人。
我扶着婆婆去了天台,凌晨的风吹散了她凌乱的发丝。
“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我们得想办法。”
“我已经联系了国内几家大医院,都在等供体信息。”
婆婆拿出手机,点开一串陌生的号码。
“还有一个办法…我查到天逸他父亲在德国开了家心脏专科医院。”
我愣住了:“您是说…”
“我知道让你去求天逸很为难,但这是唯一的希望了。”
手机屏幕的光映在婆婆憔悴的脸上。wWW.ΧìǔΜЬ.CǒΜ
“你放心,我亲自去找天逸,不会让你难做的。”
“不行!”我一把抓住她的手。
“这事我去,毕竟…”
话没说完,眼泪就掉了下来。
婆婆叹了口气,轻轻擦去我脸上的泪水。
“傻孩子,我都明白。”
“有些事不是我们能左右的,关键是救人要紧。”
我咬着嘴唇:“可是祈旭知道了会怎么想?”
“先不要告诉他,就说去德国找专家看病。”
婆婆的眼神里满是心疼。
“他那么要强,知道我们去求天逸,一定会拒绝的。”
我望着远处闪烁的城市灯火,心里五味杂陈。
命运为什么总爱开这样的玩笑?
第二天一早,我编了个理由要出差,匆匆和祈旭道别。
他拉住我的手,眼神里有说不出的不舍。
“注意安全,早点回来。”
我强忍着泪水点点头,不敢多说一句话。
走出病房的时候,听见他在身后轻轻地说。
“老婆,我等你。”
飞机起飞的那一刻,我的眼泪终于决堤。
十二个小时的航程,我的脑海里不停闪过和天逸的点点滴滴。
那些青涩的过往,那些甜蜜的回忆。
如今都变成了难以启齿的筹码。
德国的秋天比国内冷得多,一下飞机就被寒风吹得瑟瑟发抖。
天逸的助理早就在机场等着了,看来婆婆已经提前打过招呼。
坐进车里,我才发现自己的手一直在发抖。
医院坐落在郊区的山坡上,白色的建筑在阳光下格外刺眼。
天逸站在住院部的门口,还是一如既往的优雅。
看到我的那一刻,他眼中闪过一丝惊讶,随即又恢复了平静。
“没想到你会来。”
“我也没想到会以这种方式见面。”
他转身带我走进医院,一路无话。
电梯里弥漫着刺鼻的消毒水味,让我想起祈旭躺在病房的样子。
推开办公室的门,映入眼帘的是一张放大的心脏CT片。
“这就是祈旭的检查结果,情况不太乐观。”
天逸的声音依然温和,仿佛在讨论一个普通的病例。
我看着那些斑驳的阴影,突然有种窒息的感觉。
“有办法救他吗?”
“需要做心脏移植,但目前没有合适的供体。”
天逸停顿了一下,转过身直视我的眼睛。
“除非…”
“除非什么?”我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除非你答应我一个条件。”
我猛地抬头,看见他眼中闪过一丝我从未见过的阴郁。
夕阳的余晖透过百叶窗,在天逸脸上投下一道道阴影。
“我手上有一位刚刚去世的富商的心脏配型资料。”
他的手指在键盘上轻轻敲击。
“和祈旭的所有指标都匹配。”
我死死盯着电脑屏幕上那串数据,指甲陷进掌心。
“什么条件?”
天逸站起身,踱步到窗前。
“离开祈旭,跟我去瑞士定居。”
我猛地抬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你疯了吗?我怎么可能…”
“你可以考虑三天。”他打断我的话。
“供体最多保存五天,时间不多了。”
窗外的夜色渐渐浓郁,远处传来教堂的钟声。
我瘫坐在椅子上,浑身发冷。
“你就这么恨他吗?非要把我们拆散?”
天逸转过身,目光灼灼。
“我只是想给你一个选择的机会。”
“救活祈旭,让他过正常人的生活。”
“代价就是你要离开他,这很公平。”
我站起来,声音发颤:“你管这叫公平?”
“这分明是在利用他的生命来要挟我!”
天逸走到我面前,伸手想抚摸.我的脸。
我本能地躲开,他的手僵在半空。
“扶楹,你真的觉得和一个残疾人过一辈子很幸福吗?”
“我给不了他健康的身体,但能给你想要的一切。”
“闭嘴!”我捂住耳朵。
“你根本不懂什么是爱情。”
“爱情不是施舍,不是交易。”
“而是愿意和对方一起承受苦难,共度风雨。”
天逸的眼神变得阴鸷。
“说得真好听。”
“可你又凭什么替祈旭做决定?”
“让他带着愧疚活一辈子,这就是你的爱?”
我浑身发抖,泪水模糊了视线。
“给我三天时间…”
推开办公室的门,夜风吹散了我脸上的泪痕。
医院的走廊空荡荡的,只有值班护士的脚步声。
我拿出手机,看到婆婆发来的消息。
“祈旭今天又发烧了,一直在喊你的名字。”
心脏像被人狠狠攥住,痛得无法呼吸。
我该怎么选择?
用自己的幸福换祈旭的生命?
还是眼睁睁看着他离开人世?
夜空中飘起细雨,打湿了我的衣襟。
走在异国的街头,霓虹灯晃得我眼睛发疼。
突然,一个熟悉的身影映入眼帘。
路边咖啡馆的玻璃窗里,天逸的助理正在打电话。
“对,就按计划进行。”
“那个供体的事都安排好了吧?”
“老板说什么也要把她留下来…”
我愣住了,一股寒意从脚底直冲天灵盖。
原来这一切都是骗局。
什么供体,什么交易。
他不过是在利用祈旭的病情,逼我就范。
我强忍着愤怒,躲在街角继续偷听。
助理的声音断断续续传来。
“嗯,那个医生那边也打点好了。”
“保证让她觉得非做手术不可…”
雨越下越大,我的心却渐渐平静下来。
掏出手机,点开录音键。
这场荒诞的闹剧,也该结束了。
咖啡馆的灯光下,助理还在滔滔不绝地讲电话。
“对,伪造的化验单都准备好了。”
“就等苏小姐签完合同,老板马上安排私人飞机送她去瑞士。”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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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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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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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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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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