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非方才两人对视的那一眼,姜梨还真以为自己认错人了。
可是宫芷蕴,她怎会有这么大的孩子吗?应该说,她如今的身份,怎会允许她有这个孩子?
还有方才小女孩口中的爹爹……
“世子妃!原来你在这啊!”
天冬挤破了脑袋,终于从人堆里挤了出来找到了姜梨,方才她就看到了世子妃,只是人太多,根本过不来。
“呀,世子妃您的手腕上怎么出血了?”
姜梨低头,才注意到手上的两道抓痕。
看样子应是方才和那个小女孩撞上的时候被抓的,人遇到危险时,的确会有一定程度的应激反应。
到底是个小孩子,她也没多计较,反正伤口不深。
“没什么…啊对了,信!”
姜梨想起正事,再次挤回人群。
寻找了半天,才在旁边的河岸边发现了不知是被谁给踹到这的荷包。
荷包已经湿透了,还沾上了不少淤泥。
姜梨赶紧拿起,眉心紧皱,心疼得不行。
天冬道:“世子妃,不妨事,就是个荷包而已,回去后重新让人做几个也就是了。”
姜梨没有多做解释,拿上荷包匆匆回了公府。
到了听雪院,姜梨挥退身边人,赶紧把里面的密信拿出来。
可惜了,即便在马车里就把密信弄得半干,但信到底还是被打湿过。信纸是特殊材质做的不假,却最怕遇水。
姜梨把湿了大半的信纸摊在桌前,再次用蜡烛烤了许久。
最终只有一半的字体显现了出来。
看着上面基本辨别不清的内容,姜梨如泄了气的球,整个人都焉了。
原本她的计划是,将信拿回来后,她亲自去找到前朝先太子的旧部,来一招釜底抽薪,让李长倾这辈子都无法再有登至高位的机会。
可现在,信里只剩下了一些地址的线索。
其他外祖父亲笔留下的秘密内容,基本都没了。
前世那些人能接纳李长倾,除了是因为这是外祖父的手笔外,更重要的应该还因为信里的内容。
现在什么也没了,就算她拿着这半封信找去,估计没什么用。
人家怕是根本就不见她!
前世她并没见过那一位先太子的遗腹子,但从李长倾那了解过,这个人的性子不好,极其难相处。
回想着那时候,李长倾每每夜里去会见此人后回来,都憋了一肚子的火,就能知晓,能把当时已经位居高位的李长倾都气得只敢把火气留着回家发的人,该是多么的难伺候。
姜梨也不是非要见得此人,但这个人注定会血洗整个北晋,改朝换代,成为未来的新帝!所以为了彻底断了李长倾的后路,她只能如此,即便机会不大,也必须试试。
除此之外,她也很好奇,像宋云檀这样冰冷又捉摸不透的人,已经够难伺候了。能比他还难伺候的家伙,该是怎样的?
因着密信毁了,姜梨今日的心情十分不好,吃晚膳的时候叹了好几回气。
“天冬姐姐,世子妃这是怎么了,今夜她最爱的香酥鸭动都没有动过。”
听雪院里,一个小丫头问天冬。
这个丫头叫南星,是廖氏昨日越过老夫人直接拨来的。
廖氏知道这样做老夫人又会不高兴,但想着反正她也招惹了老夫人,罚都罚了,再得罪点也没什么差别。
姜梨好歹是她看中的儿媳,身边只有个年迈的家身老嬷嬷和天冬,怎么能行?
廖氏太了解老夫人了,左不过就拨了一个丫鬟,老夫人再气也不会拿这事儿大做文章,顶多下次遇到事再一并清算。
天冬直叹气。
“世子妃最喜欢的那个荷包掉进了河里,等捡到之前还被人踩了几脚,那可是世子妃最心爱的荷包了,世子妃心情不好也是正常的。”
南星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
小半个时辰后,廖氏突然派人去请了宋云檀过来陪她吃晚膳。
宋云檀得知消息的时候刚回府,知道是廖氏派人来,迟疑了一瞬,还是去了。
看到秋水阁里只有廖氏一人,他微呼出一口气。
“见过母亲。”
廖氏让他坐下,亲自给他盛碗汤时看了眼他身上的雪纱白衣,似无意间提及:“我知道你喜欢穿这样浅淡颜色的衣服,但总是这般也不好。”
“这样吧,明日去府中铺子上看看,让掌柜给你新做两身。”
宋云檀清冷眉心微蹙:“嗯,等我空了,让府中绣娘来一趟就行。”
在廖氏面前,他已经很克制自己的疏冷性子,但这话中的拒绝之意依旧很明显。
廖氏却道:“那怎么能行,绣娘也不能把所有的布料都搬到你面前来挑选,你喜欢清净,这两日殿试,京城里正好安静,就这样决定了。”
廖氏很是坚决,话也毋庸置疑。
宋云檀看了眼她,唇动了动,终究还是不忍冷言回绝眼前这位将他从小照顾到大的公府主母。
“嗯。”
廖氏闻言神色微微缓和,顺嘴道:“顺便叫上梨儿一块去。”
宋云檀:“……”就知道……
“我知你和梨儿关系不好,但表面功夫还是要做的,不然旁人怎么看我们公府?当真以为我们公府里人人不和,把公府当成笑话看。”
廖氏的眼神比方才还坚定,一本正经地说着。
“梨儿今日弄脏了一个最喜欢的荷包,听说回来后就一直郁郁寡欢,你明日带着她铺子上选料子的时候,顺便挑几个近日京中女孩子喜欢的荷包样式让掌柜安排。”
脏了个荷包就郁郁寡欢?
是出去后没见着自己想见的人吧。Χiυmъ.cοΜ
宋云檀神色冷漠,面无表情地拒绝。
“母亲,明日我还有事,等到了明日再说吧。”
他起身直接离去。
“檀儿?檀儿?”
廖氏叹气。
这孩子的性子,到底是像谁啊。
……
“世子妃,今夜你都没怎么吃东西,要不要奴婢去给你弄点夜宵来?”天冬道。
姜梨坐在窗边,双手撑下巴靠着窗棱,正望着外面的夜景认真思考着什么。
不过此刻眼神几分黯然的她,在旁人眼中,是有些郁郁寡欢。
明日就是殿试了,不出意外,李长倾会在这次名中探花。
这次的探花虽然没给李长倾带来什么实质性的名利,但他也算是借此正式进入朝堂。
今生没有她在后面帮他铺路,也没了先太子旧部的支持,李长倾的仕途必定艰难。
不过却不能忽略他的野心城府,以李长倾的心机算计,万一真被他闯出来另一片天了呢?
虽然这个可能性很小,但也不是不存在。
“不用了。”姜梨站起身,正打算回屋。
南星走过来:“天冬姐姐,那夜宵还拿来吗?”
天冬摇头:“看世子妃的样子怕是也不想吃的,撤下去吧。”
“哦,哎……看来是只能便宜碧桃了,方才我去后厨房的时候,正听着李厨娘是准备这把夜宵送到她那儿。”
碧桃只是个奴婢,去了世子身边也依旧是个奴才。却仗着有个当厨娘的娘,和老夫人明里暗里的庇佑,过得倒像是个正经主子。
刚进里屋的姜梨听到两个丫鬟的对话,脸色微变!
碧桃!对了!
该死啊,她怎么忘了这事!
两个丫头正在说话,突见姜梨从里面折返出来,朝着院外小跑去。
“你们都在院子里,不必跟来!”
“啊?世子妃,您要上哪儿去?”
姜梨提着裙子小跑赶来穿云阁时,这边的灯烛还未熄。
她微微呼了口气,靠在院门前轻喘着。
“空青,世子在吗,我有事想见见他。”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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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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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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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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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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