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厝一身淡青色的锦衫,玉簪挽发,白皙的面庞透着淡雅的柔色,手中还拿了一卷书,翻到中页,显然已在这里等了她许久,并不是刚刚才到。
看到方嬷嬷与柳月初露面,他把书递给了车夫,走过来直接抱起了她。
柳月初羞涩,“这么多人……”上次还是背着,这次二话不说就抱着?他越发的肆无忌惮。
袁厝幽幽:“不能勒到你的膝窝,不然伤腿血流不畅,难道娘子希望为夫捧着你的屁股么?”
柳月初怔住,握拳就把他一顿锤,“当我不懂的瞎糊弄?一共不过几十步的路,我才不信伤脚能被勒残了!”
袁厝没想到被识破,倒是哈哈哈的笑出了声。
方嬷嬷催促着二人快走。
宫里剑拔弩张的气氛压抑,他们却如此欢乐,若被嘴巴碎的告诉给宫里,还不被冠上幸灾乐祸看笑话的罪名,小鞋又要被穿上了!
二人上了马车,袁厝第一时间就看她肿起的脚。
柳月初站了许久,整条腿都酸痛肿胀。他的大手掐上去,酥酥麻麻好受些许,特别是那止痛的药又裹上去,也就没有那么难受了。
袁厝让她趴在马车的软毯上,大手帮她舒缓僵硬的腰肢。
柳月初半扭着身子看着他,“宫里出事了,你知道吗?”她没说具体什么事,想看袁厝怎么答。
袁厝点了点头,“大哥出来的时候已经说了,蒙国使团丢了马、丢了皮草。”
“为什么会丢了马和皮草,你不觉得很怪么?”她目不转睛。
袁厝不由嘴角弯起,“因为蒙国人只有马和皮草……他们是来大齐勒索的,不是来送礼的。”
柳月初凝住,这么说似乎也对?
“可我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儿,可哪里不对我又说不出,完全是一种直觉,不如袁郎说帮我捋一捋思绪?”
她看着袁厝的面庞,内心疑问增多。
譬如他那日进宫做什么去了?
譬如李呈越的草书他轻易就认得那么多。
再譬如柳家堆叠的杂事,他都能完美处理,再譬如他刚做马场,蒙国人就丢了马……
但柳月初没有直接问他,她更希望袁厝自己说。
袁厝摸了摸鼻子,“蒙国人也不是丢了马,是认为自己被换了马,他们到京郊的驿站休歇,翌日起来发现拉了空车的几匹马不对,变成了咱们大齐的骡马。”
“但是不是在驿站被换的,谁都无法确认,也可能是路上就已经被换了,也可能是他们故意栽赃大齐也说不定。”
“那皮草呢?”柳月初又问。
袁厝摇了摇头,“不知,街上传的也多数是马被换了的消息,皮草为何丢失,还真没人猜出个一二来。”
柳月初见他神色平常,还真没露什么马脚,“袁郎与宫中也不陌生,帮衬着听听消息,毕竟马和皮草都与咱们家生意相关。”
袁厝听出她的隐藏之意,“好,我会寻鸿胪寺的人多问问的。”
二人也没再多叙,就这么一个按摩一个享受着回家了。
傍晚时分,柳家准备安歇的人全部被喊起。
京城大肆搜查所有马,柳家的马场自然逃不脱干系。
柳慕升被揪着去了一趟马场,把所有的马全部带了出来,容金羽卫一一查看。跟随的人还有蒙国使团的统领,看到那又矮又瘦的马匹,眸中的不屑毫不遮掩,“……就这也是马?和兔子杂交配的吧!”
金羽卫统领张昕俨拳头攥紧,却也只能忍气吞声,“若这里没有蒙国丢失的马,就去下一处再找。”
蒙使团统领扬一鞭子,直接抽死一匹。召唤着身后的士兵上前抬起就走,“这种货色就只配烤了吃肉,谢了!”wWW.ΧìǔΜЬ.CǒΜ
他们抬马就走,金羽卫的士兵气势汹汹,却谁也不敢上前阻拦。
张昕俨也满肚子窝火,却也反抗不得,谁让人家在京城附近丢了马?况且真的动了手,蒙国人各个人高马大,身强力壮,一对一对决,齐国的士兵是吃亏的。
蒙国人嬉笑着离开马场。
柳慕升气得脸红脖子粗,“那是我用来育种的马啊!”他第一次察觉到什么叫“侮辱”。
张昕俨撇他一眼,“稍后去宫中报账!”那匹马少说也要百两银子,蒙国人就是故意的。
浩浩汤汤,金羽卫与蒙国使团的人速速离开。
柳慕升听着骏马的惊恐嘶鸣,内心说不出的委屈。
“老子一定配出比你们厉害百倍的马!”他信誓旦旦。
京城一夜难安,但凡家中养了马的人家都被折腾的鸡飞狗跳。
翌日清晨,太阳还未升起,清冷的光芒让盛开的桃花都不再鲜艳。
炊烟依旧升起,百姓们照常劳作。
柳家的门房伸了伸懒腰,一开门,“噗通”一声。
“哟,爷,您怎么倚着大门口就睡着了!”
柳慕升昨晚回来,就坐在门口喝酒。他梦中还与蒙国人打了一架,没打赢。
此时摔醒这一下子,身上还真有点儿疼。
“敲了一晚上的大门你也听不见,耳朵聋了啊!”他叽叽歪歪。
门房的挠头,哪有人敲门?
但这位显然心情不大好,他只能亲自把柳慕升给背进去,随后又赶紧派人去通禀一声“缘初阁”,也不知这位祖宗到底怎么了。
柳月初半梦半醒的就听到外面有人说话,她还不等起身问一句,袁厝已经进来。
“昨晚马场被查,大哥回来时醉了酒,摔了一下,我过去看看,你不必急着起。”
袁厝精通医术,如今柳家大病小病的都不用去外面请大夫。
唯独老太太信不过他,坚持不肯让袁厝诊脉,生怕柳月初给她下药毒死她。
柳月初也没了睡意,“我也睡不踏实了,和你一起去看看。”
她想问问查马场是个什么情况,有备无患。
袁厝轻应了一声,等她起床洗漱。
可二人还不等去见柳慕升,柳慕敕匆匆从外跑进了院儿。
“二姐,不好了,咱们的皮草库房一大早被官府贴了封条,说是要等候查办!”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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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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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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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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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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