办公室传来厂长愉悦的声音。
“厂长,多亏了你的提携,还有下面同事的配合,特别是王胜利,一直陪着我修修改改。”
王胜利是李秋菊丈夫,就住在他家楼上。
苏明德听着邵庭安的话,皱起了眉毛,陪着他不厌其烦更改,打样的不是自己吗?
那个王胜利就是个狗腿子,单独给他一个表章,苏明德已经很不服气了,没想到邵庭安还在这里邀功。
他是有多瞎?还是说脑子里除了会画图,看不出那人是个偷奸耍滑的主儿?
苏明德打定主意要问个所以然,就没有犹豫,刚好邵庭安也在,让他也反思一下,他是不是真的眼瞎?
“咚咚咚”一阵敲门声后,苏明德的叫了一声:“厂长!”
邵庭安听到苏明德的声音,微微蹙眉。
老厂长脸上闪过一丝无奈,中气十足地回道:“进!”
他对苏明德还是很满意的,虽然不怎么懂设计,但他的技术水平很高。
他和邵庭安相辅相成,两人将是很好的搭档。
一个管设计研发,一个管生产,肯定能为平江机械厂开创一片盛世。
随着苏明德进来,邵庭安抿唇冲他微微颔首,开口道:“厂长,我就不耽误你时间了。”
厂长点头,一脸慈祥。
“你去忙吧。”
邵庭安走到苏明德身旁,浅笑道:“哥,我先出去,晚上去看爸。”
“庭安,你先别走,我有事想不明白,刚好你也知情。”
邵庭安本来就有些心虚,表彰的人员里应该有苏明德的,但他临时给改了。
昨晚回去,赵欣然跟他说了一件事,邵庭安今天一早临时改了表彰人员名单。
赵欣然昨天晚上出去看赵新鹏,回来听到有人在嚼舌根,说话的不是别人正是王胜利的老娘李婶。
听到她的话,赵欣然吓得没敢从人前过,直接绕道回去的。
到家就跟邵庭安说了,她们的事李婶应该是知道了。
邵庭安懊恼了一夜,千算万算没有算到会有人听墙根,更没有想到还真被人听到了。
一晚上思来想去,只能将王胜利提上去,这样王家人在传闲话时首先得考虑考虑王胜利的处境。xǐυmь.℃òm
若真有那么一天,李婶兴许能自圆其说,帮他们遮掩过去。
名单上取消谁都怕留下话柄,唯有苏明德。厂里不但不会说什么,还会夸他懂避嫌,不贪墨公家财产。
毕竟苏明德是他大舅哥。
“明德,你最近表现很不错,技术能力越来越强,让庭安多带带你,将来前途无量。”
厂长心里有愧,他以为邵庭安是避嫌,所以看到苏明德一脸笑。
苏明德有事不会藏着掖着,向来磊落,这会儿也是开门见山。
“厂长,你这么肯定我的工作,为什么这次的表彰名单里没有我,我不在乎有多少奖金,只是付出和收获不成正比,让我们这些努力工作的人寒了心。”
厂长看看邵庭安,脸上神色有些尴尬。
但看邵庭安没有要接话的意思,想着他也为难,毕竟是自己大舅哥。
若是家里老婆知道是他亲手抹掉了自己哥哥的荣誉,还不知道要跟他闹成啥样呢!
思来想去,厂长硬着头皮道:“明德,你是厂里老人,要多体谅一下年轻人,过给年轻人一些机会,你放心,年底的先进和评优绝对少不了你的。”
苏明德是不争不抢,但不代表他傻,刚刚厂长有些尴尬地看向邵庭安,他看到了。
“庭安,你是不是知道什么?”
邵庭安本来想装死过去,没想到苏明德直接转脸来问他。
他温润的弯唇笑道:“哥,这事我是知道,但都是厂里的决定,你的能力大家有目共睹,厂里也是想着能够激发更多的有为青年,所以趁这次就多提携表彰了年轻人。毕竟一个人的力量是有限的,多一些像你这样的技术能手,对我们厂来说是很丰厚的财富。”
邵庭安字字句句说在老厂长的心坎儿上,看着邵庭安是越看越喜欢。
“庭安说得对,很有大局观。”厂长说着还竖起了大拇指,转眼看着苏明德劝慰道:“明德,这次确实委屈你了,下次一定给你补上,厂里不会让为厂里付出的任何一个人吃亏。”
苏明德虽然没有足够的证据,但现在看来,邵庭安并没有为他争取过。
厂长都那么说了,若是再揪着不放,显得他小气。更何况这里面或许还有邵庭安的意思,虽然心里很不舒服,苏明德还是忍了下去。
“厂长,我明白了,打扰了。”
苏明德离开后,老厂长拍了拍邵庭安的肩头,“庭安,你为厂里付出了很多,我很欣慰,将来厂子交到你手里,我很放心!”
“厂长,您千万别这么说,厂子只有在你的带领下,我们才能义无反顾的往前冲。”
“哈哈哈”
厂长爽朗地笑出声,“你小子,好好干,趁我还能帮你担一些,你就甩开膀子干。等我退了,你就只能自己担着了。”
邵庭安心里是雀跃的,但依旧一副宠辱不惊的神情,“厂长,我还年轻,你的担子,我怕是……”
“哎,你行的,后生可畏,说的就是你。”
年纪轻轻,就当了科长,又被厂长作为准接班人培养,这么明确地告诉他厂子要交到他手上,他怎么可能不欣喜?
……
此时,傅锦洲正心急如焚地载着苏梨往医院赶。
苏梨的身体虚弱无力,软软地靠在他背上,因为疼她连眼皮都没有力气疼。
傅锦洲扯过她的手,让她环抱住自己的腰,避免她晃动摔跤。
他能清晰地感觉到她微弱的气息喷洒在自己的后背,这让他的心愈发揪紧。
内脏出血不能轻易挪动,傅锦洲深知,所以这一路充满挑战。
他骑着自行车,极力控制着速度与平稳,每一块凸起的砖头、每一个微小的坑洼都让他胆战心惊。
汗水不停地从额头冒出,顺着脸颊滑落,身上的背心已经湿透。双腿有节奏地蹬着踏板,每一下都倾注了他全部的力量与专注,同时又小心翼翼地控制着力道,生怕稍一不稳就会让苏梨受到伤害。
到医院时,他身上的背心已经湿透,几乎能拧下水来。
看着护士将苏梨推进去检查,他整个人仿佛虚脱了一样,控住不住的轻颤。
他一直以为自己能够做好,能够站在远处静静地看着她,只要她开心。
明明她结婚时是那么幸福,笑得是那么开心,怎么短短不到一年的时间,会走到这一步。
这让他怎么忍心?
他甚至开始自责,深深地自责,后悔自己当年成全了她。
傅锦洲清冷的脸上还带着汗,站在医院的走廊里,第一次感觉无所适从。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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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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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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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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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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