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没有回头路可以走了。
会客室里,季蓁蓁又等了一个多小时了。
季蓁蓁也没有做什么打扮,她的相貌并不出色,顶多算得上是清秀,只是那双茶褐色的眼眸很漂亮,宛如秋水盈盈,会说话一般。
季蓁蓁穿得简单,黑色的长发扎了一个低马尾,脸上没有血色,苍白如纸。
清秀的脸上,带着一股令人心疼的柔弱感。
周婉在一边忿忿不平的,“你就不该这么好说话,你就该直接跟我一起去总裁办公室,找他问个明白清楚。”
“蓁蓁,你就是太好说话了。”
“当初被逼退婚,这也不是你的错。你为什么还要忍气吞声的?他不想见你,我们就去找他。”
周婉很心疼自己的好姐妹,周婉在周家也是透明人一样的存在。
她是旁系,老太爷一脉最受宠爱的是周重蕙,周重蕙只是一个养女。
周婉非常懂那种不被人在乎的感受。
她和季蓁蓁也是因为感同身受,才走到一起变成好姐妹的。
在周婉看来,季家做的决定要蓁蓁退婚,舍弃当时残废的厉渊。m.χIùmЬ.CǒM
这是季家人的命令,蓁蓁跟她一样,看似出身高贵,实际上根本就没有自己做主的权利。
季蓁蓁眼神柔和,并没有太多难堪。
“婉婉,你别生气。”
“这本来就是我当初对不住他,我们这么久没有见到了,贸然冲过去找他,这也很不好。”
“厉渊他最讨厌不守规矩的人,他或许是真的在忙。”
“来都来了,他总有一天会见我的。不如你再给我讲一讲他身边的事吧……”
季蓁蓁就像没脾气一样,温柔如水,潺潺动人。
周婉就是火爆脾气,一点就着,甚至有点可以说是恶毒了。
周婉没好气道,“都什么时候了?你还这么沉的住气?你不知道,现在的女人下贱得很。”
“只要看到有钱有势的男人,就想往上扑。幸好你早点回来了,不然……”
周婉脸色不好看,语气鄙夷又轻蔑。
“厉渊说不定还真的被有些女人勾引了。”
“不过你放心,那个女人出身太差了,厉渊应该是看不上的。你回来了,厉渊明面上不见你,那些妖艳贱货也没见。”
季蓁蓁很淡定,浅浅笑开,温柔雅致。
“你怎么这样说别人?”
“男未婚女未嫁,就算真的有什么人喜欢厉渊,我觉得她眼光好,厉渊的确很好。”
周婉愕然,“你真的这么想?你就没有危机感?”
蓁蓁好不容易离婚回国了,如果不能抓住厉渊这一棵大树,那她的婚事会成为季家的另外一个筹码。
与其又像第一次一样,被季家人逼着嫁自己不认识的人,还不如回头找厉渊。
年少不知道厉渊好,经历过那些人渣之后,季蓁蓁才觉得,厉渊是真的很不错。
厉渊至少……从来不打女人。
而且,在以前和厉渊有婚约关系的时候,厉渊不管什么时候都很尊重她。
哪怕是她要退婚,和他结束。
厉渊也不曾口出恶言,体面的分开。
季蓁蓁已经被打怕了。
和那个男人结婚后的每一天,都是噩梦,都是折磨。
生不如死。
“是我的就是我的,有些东西是强求不来的。”季蓁蓁说话倒是很通透。
周婉不置可否,“我劝你还是谨慎一些。”
“我们这个圈子里,虽说不会有人看上厉渊。但是有人就和狗皮膏药一样,厉渊定力再好,也怕那些妖艳贱货死缠烂打。”
季蓁蓁莞尔一笑,语气如常。
“你说了这么久。”
“你还没有告诉我,那个人到底是谁?”
周婉目光冰冷,“江氏集团,江凛的秘书。”
“宋喜。”
季蓁蓁笑容依旧,茶褐色的眼眸沁出寒意。
“宋喜?”
“厉渊怎么会认识江凛的秘书?”
周婉没忍住,一口气把自己知道的都说了出来。
话说出来,会客室里久久地没有声音。
陷入了漫长的沉默里。
季蓁蓁弯弯嘴角,浑不在意的模样。
“是不是你想太多了?”
“女人的直觉不会有错。”周婉非常笃定。
虽说厉渊和宋喜没有怎么接触,但是很多时候,一个人的眼神和所作所为是骗不了人的。
周婉凑近她,眼神微妙,“蓁蓁。”
“你知道的,我觉得除了你,没有人配得上厉渊。”
“那宋喜算个什么东西?不过是一只破鞋。”
“江凛都要把她睡烂了,这女人流过产,还坐过牢。”
“她怎么配得上厉渊?”
周婉把宋喜贬得一无是处,她和宋喜没恩怨,她讨厌宋喜,只是因为厉渊是季蓁蓁曾经的未婚夫。
季蓁蓁手撑着下巴,笑容散漫。
“婉婉。”
“如果你口中的宋喜真的是这么不堪的人。”
“那我更没有必要介意了。”
“为什么?”周婉难以置信,不知道为什么季蓁蓁这么从容?
季蓁蓁很自信,唇瓣绽放出花瓣的弧度。
“凭我对厉渊的认识。”
“他不会要一个这么不干净的女人。”
周婉见她这么笃定,心口发紧。
厉渊真的不会要宋喜这样的女人吗?
那蓁蓁呢?
蓁蓁不也是结过婚的女人吗?也离过婚了,也不干净了。
蓁蓁为什么这么自负?
哦不,蓁蓁是结婚,是受害者。
宋喜是自己不检点,没有结婚就和别人睡了,自然是放荡的贱人。
蓁蓁和宋喜处处都不一样。
蓁蓁是婚姻里的受害者,是没有自由的。
今天季蓁蓁又是白来的一天,等了很久,厉渊都没有下楼见面。
季蓁蓁并不气馁,至少,她现在是没有对手的。
她也没有心思去找这个所谓宋喜的麻烦。
她不屑和女人争,只有愚蠢的女人才会这样。
而她要做的,是让厉渊不忍。
聪明的女人只会征服男人。
就算厉渊是个残废,她也认了。
她跟着厉渊,总比做季家那没有存在感的棋子好。
她只是想自保。
两人离开瑞和的时候,周婉还是忍不住问了。
“明天还来吗?他要是这么一直不见你,该怎么继续?”
“你要想想别的办法。”
季蓁蓁面色冷淡,淡淡道,“只有继续来,别无他法。”
“但只要他来见我了,这一局,就是我赢了。”
“只有厉渊心软了,我才能有发挥的空间。”
周婉说,“那如果他一直不见你呢?”
季蓁蓁的步伐慢了下来,嘴唇抿紧。
她没有回答周婉的话,不过她的心,却是狠狠地沉了下去。
如果厉渊真的不见她,那就代表,她输了。
她这一条路,彻底被堵死了。
那她也没有别的办法了。
上了周婉的车,周婉又开始回微信。
周婉晃晃手机,“要不要跟我一去放松一下?”
“厉承今晚组局,去吗?”
“不去。”季蓁蓁语气淡淡的。
周婉摊开手,埋怨不已。
“你好不容易回来了,怎么都不和我们一起组局?”
“厉承上次就要请你,你这样一直不给他面子……”
季蓁蓁打断了她的话,“没有必要。”
她说得坚定。
厉承打得是什么算盘,她也略有耳闻。
但是,她怎么可能选择和厉承联手?
厉承就算是个正常人,但是论手段,论头脑,根本就比不过厉渊。
厉承,不管是以前还是现在,都不在她的考虑范围之内。
周婉也不想触季蓁蓁的霉头,她说不去就不去,她也没有逼她。
周婉自己去会所参加酒局了。
会所包厢。
厉承看到是周婉自己一个人来的,脸色变了变。
他口吻随意,“你好姐妹怎么没有来?”
“今晚我特意约了周少,这么不给我们面子啊?”
周重山。
周重山和周婉关系还行,没有交恶。
都是周家人,因为周婉是旁系,所以也没有办法和周二爷竞争周氏集团的股权。
因为不是竞争对手,关系就一般。
周重山在周家最忌讳的就是周重蕙。
周重蕙太优秀了,出类拔萃,衬得他就和废物一样。
周重山最近都很少出来,上次因为和宋喜那些照片,不知道是被谁曝光了。
周重蕙那个贱女人,她为了抹黑他,把照片捅到了老太爷那里去。
老太爷请了家法,狠狠地打了他一顿。
就连他妈妈都不敢拦……
老太爷最厌恶的就是他玩物丧志,四处玩女人。
尤其是在争权的这个节骨眼上。
被他父亲关了躺了半个月,这两天才出来透口气。
周重山对周重蕙是恨到了骨子里。
他知道为什么周重蕙要抹黑他,就是因为厉渊要护着宋喜。
他连带着厉渊也恨上了,一个残废,那天敢在那么多人的面前落他的面子。
真的以为他怕了吗?
周重山今天会来厉承的局,是因为知道季蓁蓁要来。
他想给厉渊一个警告。
厉渊的前未婚妻,顶着这个名号,他不冲季蓁蓁出口气都说不过去。
拿捏不了厉渊,还动不了一个离过婚的破鞋吗?
“周少,你想喝点什么?”厉承讨好他。
周重山窝在沙发里,一张脸都埋在昏暗的光线里。
“听说季蓁蓁是你大哥的前未婚妻?”
“一个离过婚的破鞋,傲什么傲?”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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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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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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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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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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