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又重复了一次。

  记忆渐渐苏醒,她的确每日都服安眠散,难道……蔓延的思绪被遏制住。

  纪玉君恢复了硬气:“难道服用安眠散的人就会给谢延明的糖里下安眠散吗?”

  “我岂会有这么蠢用自己有的东西!”

  叶锦苏也有些奇怪,凭借纪玉君的个性,不会向谢兰欣这般没脑行事。

  她或是真的笃定了此事与之无关,又或许是故意用障眼法?

  短时间很难整理出头绪,但刚才还对纪玉君有看法的女眷们都开始点头。

  “大夫人这么紧张延明少爷,一定不会做这种事。”

  大房里的人自然更偏向自己的主子,带着二房和三房的人都开始声援大夫人。

  “老夫人,夫人和老爷,及诸位少爷小姐!”

  众人侧目。

  只见睿好带着一批手下走来,其中围着一小厮,看打扮该是粗使的下人。

  “走,赶紧!”

  扭扭捏捏不敢抬头,小厮的脸上仿佛已刻了‘罪人’二字,只有推搡才能让其前行。

  在场之人满头雾水,全都盯着那小厮。

  只有叶锦苏留意到押小厮的领头人睿好,这人可是谢渊最亲近的手下,她心里有了点猜测。

  “找到小少爷后,小的们见此人鬼鬼祟祟想出府,问了两句。”

  “他支支吾吾说不出,特抓来让诸位主子问个明白,不想放走了恶人!”

  叶锦苏上前,从头到脚审视一番。

  “是你把延明扔到了枯井里?是你往延明的糖里下了安眠散?”

  小厮强装镇定但丝毫不敢看叶锦苏的眼睛,磕磕巴巴道:

  “我……我我,不知什么是安眠散。”

  “我就是看不惯他能过这么好的日子,把睡着的小少爷放到了枯井里,想让他挨冻受寒!”

  他也算老实。

  知道逃不过去,不乘此机会承认的后果会更严重,但答案实在荒唐可笑!

  “呵。”

  轻声冷笑,叶锦苏的眼眸里透着寒意:“我给你最后一次说实话的机会,休要哄人。”

  “小的不敢说谎!”

  余音未散。

  飞镖划破凌空,咻然割断了小厮的发髻,一时间飞散的头发令众人大惊捂嘴。

  “说。”

  气势里带着力量,叶锦苏拿出了全部的威严,骇人生畏。

  小厮抓着自己断掉的头发。

  他害怕到屁滚尿流,地上霎时间真的湿了一大滩,手脚并用爬到一人的脚边:

  “救命……救命啊!救命,红玉姑娘救救我!”

  “你干什么!”

  见鬼似地踢开小厮的手,红玉恨不得原地起跳:“谁同你认识,不要在这里肆意陷害!”

  所有人看她的眼神都变了。

  甚至连红玉自己说话的声音也哽咽起来,对着老夫人腿一软:

  “老夫人!”

  “奴婢绝无害延明小少爷的心思,奴婢自小来侯府,一心只为侯府做事……”

  “啊!”

  抬脚就踹,纪玉君根本不给红玉再讲的机会:

  “猪狗不如的奴才,你当真是个喂不熟的畜生,我今日才算看清了人!”

  喊叫震耳欲聋,纪玉君对着红玉拳脚相向。

  最后累了。

  纪玉君硬生生将脚踩红玉的脸,神情只有不屑和傲慢,撩起袖口喘着粗气。

  “既然你设计害延明,就别怪我不念主仆之情!”

  “来人啊。”

  抬起腿,好似沾染上了脏污,纪玉君嫌弃似地拍了拍手:

  “把这小蹄子发卖给人牙子,管是送到青楼当妓,还是挖心掏肺,再与我侯府无瓜葛!”

  “大夫人!不要啊!我是红玉啊,大夫人!”

  丫鬟的呜咽声一直不断。

  千万句呼唤都没有换来主子的怜悯,红玉的求饶越来越小声,心也愈发变得绝望。

  大房家丁听了主母的命令。

  一股脑冲到前面,拖拽着红玉,要把人带走:“赶紧起来,你已不是侯府的丫鬟了。”

  扬起手狠狠打疼了家丁的手,叶锦苏挡在红玉身前。

  “都停手。”

  右手食指把这一圈的人指了个遍,不让一人上前。

  “在事情弄明白前,没有老夫人的号令,谁也不可肆意动手,我说的。”

  家丁不敢放肆,只能违背纪玉君的意思。

  老夫人双唇紧闭,一句话也没讲,没有赞同任意一方,也没有否认叶锦苏的话。

  叶锦苏缓缓蹲下,看着丫鬟:“红玉。”

  “我真心问你,你当真觉得为这样的主子背黑锅值得吗?她甚至连你的死活也不顾。”

  声音小到只有两人能听清。

  远远看着的纪玉君拉不下来脸,又听不清两人到底在说什么,急不可耐。Χiυmъ.cοΜ

  泪水汩汩,红玉的眼前模糊不清。

  “叶公子……我说,我都说。”

  绝望的红玉已鼻青脸肿,连站直身子都做不到,她虚弱地对叶锦苏道出实情。

  纪玉君暗地里命她设法把谢延明藏起来。

  一心想让秦昭芸难堪,意图便是让老夫人看到三夫人的无能,好拿回权力。

  可秦昭芸对谢延明上心,出个门都让丫鬟看着。

  她硬着头皮想了个法子。

  府上有粗使倒痰盂和夜壶的小厮能直接进出各房,便让那小厮偷偷给谢延明的吃食里下东西。

  顺道给房里点了安神香,等到丫鬟犯困睡着,谢延明吃糖昏睡。

  小厮带洗干净装污秽的木桶,偷偷把孩子放进桶里带了出来,神不知鬼不觉。

  一听老夫人下令找人。

  纪玉君为争功,赶紧问得了谢延明的下落,找人安置在枯井。

  “大夫人不知奴婢……”

  “偷拿了安神散,是奴婢为自保斗胆留下的把柄。”红玉附在叶锦苏耳边轻声道。

  果然是她!

  叶锦苏迎着纪玉君不服输但生出了怯懦的眼神,直奔老夫人将实情一五一十告知。

  红玉的话能解释全部的事,很难不信服。

  “我知道了。”

  老夫人的面色一沉,清了清嗓子,收起内心里的波动,冷冷看向纪玉君。

  “母亲?”纪玉君惶恐。

  “即日起,我以侯府老夫人诰命之身,收回纪玉君的主母之权,全府上下交由三夫人秦昭芸暂管!”

  “为何?”

  错愕惊恐已跃出眼眸,纪玉君总算是失了体面。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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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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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

  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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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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