甩出了一个自己的论断,引来谢渊的歪头,他很认真地看着叶锦苏问。

  “何出此言?”

  “药材,那味名叫愈西灵的药材,是谢二爷在倒卖。”

  叶锦苏把她在赵先生那里得知的游商的事说与谢渊听,又把她追踪游商到秦氏酒铺的事也都讲了。

  以及。

  掌柜的话和空荡的地窖,还有,为什么得来谢二爷的保证。

  “你是说二叔卖的药有问题?”

  面对谢渊的问询,叶锦苏摇摇头:“并非如此。”

  “这药本身不一定有问题,若是有问题,赵先生等一众医馆和药铺的掌柜都脱不开干系。”

  “但在大楚。”

  “没有贩药资质不得大肆出售药品,此乃重罪,所以谢二爷才托人兜售。”

  谢渊轻笑:“你倒是很懂嘛。”

  叶锦苏的注意力全在这个事上,她摸了摸下巴,沉思道:

  “这药背后或许不单单是私售这么简单,但我一时没有头绪,反正我会一查到底!”

  马车猝然间停住,叶锦苏险些从座位上飞出。

  她稳了稳身子。

  “为兄算是发现了表弟一个过人的特质,未达目的不惜利用身边的所有力量。”

  ‘包括我’,这三个字谢渊没能讲出口。

  这话里面有浓浓的讽刺和挖苦,叶锦苏顿时反应过来。

  刚才为了让谢渊帮自己去老夫人房里,她的确情急之下用舅公撒了谎。

  此事,只有谢渊知道。

  他为何不对老夫人说?叶锦苏想不明白。

  她的嘴还是很硬。

  不敢看谢渊的眼睛,叶锦苏只撇过头打哈哈:

  “人不为己,天诛地灭,这点道理表兄您应该能明白吧?”琇書蛧

  头将将探出车窗。

  叶锦苏被眼前的景像所惊诧,随即将刚才的难为情抛在脑后。

  “表兄为何要带我来这等高档的地方?”

  无奈暗中叹气,谢渊在须臾间收起情绪,高深莫测道:

  “下车。”

  “今日有贵客需招待。”

  酒楼名为,绮梦阁。

  本为京城最为奢靡之风月场所,后常有文人雅士出入其间。

  听说掌柜是个倾国倾城的大美人,但没人见过她的真面目,酒楼经营得风生水起。

  凡是有贵客莅临,王公贵族皆在此迎客。

  “这地方真有这么厉害?”

  听着酒楼小厮的王婆卖瓜,叶锦苏不以为意。

  她更关心谢渊到底带她来此处是为何意,难不成是又想出了新招数来为难她?

  踏入酒楼。

  灯火辉煌,珠帘轻垂,香雾缭绕。

  “啧,这地方还真不错。”

  空气中弥漫着女人的脂粉味,引叶锦苏深吸一口。

  厅堂之中。

  设有琴瑟棋盘,书画卷轴,皆是名家手笔。

  更有妙龄女子,身着轻纱罗裳,眉眼如画,举止间尽显温婉妩媚。

  她的眼神一直在来来往往的姑娘身上打量。

  在旁人眼里还真会把叶锦苏看做来此寻欢作乐的富贵公子。

  “别看了。”

  谢渊冷言打断,带着叶锦苏跟小厮步入隔间。

  浅等了半晌。

  在叶锦苏哈欠连天之时,门从外面推开,走进了一队人。

  “这位便是谢渊,谢大人?”

  带头的男人身着厚重的皮甲,头戴貂皮帽。

  五大三粗的身形比叶锦苏大上三倍,就连身高八尺的谢渊在他面前,也仅有身量能看。

  “正是,想必您是北国使团头领?”

  谢渊恭恭敬敬行了一礼。

  他起身还不忘踢了一脚叶锦苏的椅子。

  她不明所以跟着站起来,勉强学着谢渊的样子鞠躬,看着多有东施效颦的味道。

  “哈哈哈哈,谢大人,久仰大名!”领头放声大笑。

  只见他的大手一挥,整个使团近十人涌入隔间,霎时将房间填得满满当当。

  此乃北国使团。

  受大北可汗之命,前往京城朝贡。

  近年来两国时常起小摩擦,但都由边疆武装化干戈为玉帛,维持着表面的和平。

  叶锦苏回来前述职的卫将军,便是守卫南疆,镇守西域之人。

  一西,一北,缺一不可。

  谢渊乃是新上任的礼部侍郎,礼部特命其接待。

  领头没见谢渊带多的人,只一位细胳膊细腿的公子,不知是何来历。

  他疑惑看向叶锦苏,问谢渊:“这位是?”

  “不必将其放在心上,他姓叶,乃是我的随从。”

  嘴里的一口水险些喷到谢渊的脸上,叶锦苏无语至极,但也只能点着头陪笑。

  “是,头领大人不必管小的。”

  在家是侍从,出门是随从,好你个谢渊!

  从怀中掏出小匣子递给领头,谢渊以最高礼相待:“请头领笑纳,此乃见面礼。”

  里面放的是一颗出产于大楚的东珠,亦是上等品相。

  若是放到黑市上去流通,随随便便卖个二、三百两不是问题,及其珍贵。

  领头接过,打量了一下,满意笑笑。

  “来,将本头领为谢大人专程带来的贵礼拿上来。”

  微微动了下手指。

  随行使臣便将口中‘贵礼’呈上来,叶锦苏的视线被吸引,不禁放下手里的杯子。

  黑白的毛色,混杂全身。

  狗崽在使臣的手里不停挣扎,不停发出微弱的叫声。

  “谢大人别看此狗弱小,等长成,可是威武不已!”

  领头简单介绍了这狗的来历,是北国有名的战犬之后,其母为北国屡立战功。

  它的品种也是北国独有,在大楚定然独一无二。

  “多谢头领。”

  很体面地领了情,谢渊侧目给叶锦苏递眼色。

  背后的意思是让她动手接过此礼,好保全身为侍郎的体面,否则给大国丢脸。

  事关大是大非,叶锦苏很有分寸地起身。

  她伸手要接,使臣却往后退了一步。

  “诶。”

  “在北国,若是要收礼,定是要喝酒才算礼数周全。”

  卡准时机。

  领头递上一杯酒到叶锦苏面前,淡淡说完这番话,等着两人的反应。

  “小的不知规矩,让头领见笑了。”

  叶锦苏端过酒杯,仰头一饮而尽。

  露出杯底给众人看,连一滴也没有剩,动作亦是行云流水,没有迟疑。

  还以为就这样结束对方的为难。

  谁知北国使团见此场景,更是来了兴致:“少年好酒量!”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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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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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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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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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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