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渊一连喊了好几声,堪堪将女人的话语给止住。
叶锦苏还想再仔细往下问上几句,但门口突然传来慌张的敲门声,打断几日。
“孙夫人。”
医馆小二跑得上气不接下气,指着门外说:
“您赶紧去看看,您儿子跟隔壁王掌柜家里的打起来了!”
“小兔崽子!”
女人撩起衣袖就冲出了门,全然不顾在房里意图继续搭话的兄弟二人。
反回侯府的路上,谢渊故作轻松问叶锦苏:
“你对三叔母的酒铺子真有把握吗?”
闻此言。
叶锦苏难以置信回头看谢渊……
叶锦苏还以为谢渊早已明确此事与母亲无关。
她很诧异。
谢渊竟还会问出这样的话来伤害两人之间的兄弟情!
“表兄若是怀疑我娘便直说!”
话不投机半句多,对着谢渊毫不掩饰地翻了脸,叶锦苏一句话也不肯让。
“你如何听出我怀疑?”
谢渊反问。
但他很快意识到自己的话似有歧义,不自觉地解释道:
“或许此事三叔母并不知情,但铺子并非能直接划清关系,难道不是?”
还是不愿以正眼看谢渊,叶锦苏悻悻道:“不知!”
“我娘绝不会做这档子害人的勾当,等事查清楚,表兄自然就会知道。”
唯有这件事,叶锦苏能打保票。
你一言,我一语。
马车很快回到了侯府后门,叶锦苏将谢渊送回大房主院,拿着药材出门。
她在院子里找了个火炉,拿着扇子烟熏火燎地开始熬药。
“呸,呸…咳,咳咳!”
草木灰没规矩地直往眼睛里进,黑烟熏得人睁不开眼。
每当这种时候。
叶锦苏都会想起那日在商会门口与谢渊的赌约,恨不得给当时的自己两拳。
叫你嘴快!
“哟,叶公子这是在给大公子当仆人呢?”
尖酸刻薄的语调一听就是谢兰欣。
她扭着腰奔着叶锦苏走来,这露天的小院没什么规矩,男女都能自由出入。
透过升腾的烟雾勉强看到了谢兰欣的脸。
确认来人是心中所想,叶锦苏很快又低头继续扇风,全然懒得理会。
见叶锦苏不理,谢兰欣开始拿着鸡毛当令箭。
“你那事儿进展如何,总归该拿出点成果不是?”
面对质问还是不理。
叶锦苏权当这是耳旁风,甚至更用力的扇风,黑烟直奔谢兰欣而去。
捂着口鼻忙往后退,谢兰欣跺脚道:
“大夫人可说了,倘若舅公就这样一晕不起,事可没这么简单就算了!”
话音刚落,丫鬟急匆匆跑来打断。
“小姐,兰欣小姐!”
还以为是纪玉君又带话来教训叶锦苏,谢兰欣拒绝丫鬟趴在自己耳畔小声讲话。
她大手一挥:“说给他听,让他好好听听!”xiumb.com
丫鬟吓得赶紧低下头,手紧张地握成拳头。
“当差的衙役正在门口等着您……说让您快这些,今日去城边做苦役可别迟了。”
一字一句听进耳朵。
得意洋洋的谢兰欣猝然间便笑不出来了,横眉怒目对丫鬟大叫:
“住嘴!”
慌张回头看向叶锦苏时。
她只看到了轻蔑的一笑,佐以无辜的大眼眨了眨。
如此神情足以让谢兰欣暴跳如雷。
她迈着大步离开,嘴里不停咒骂着:
“叶锦苏,你有本事便在侯府一直得意下去,你总有一天要跪着求我!”
一个时辰过去。
满满的一锅水熬成了黑乎乎的一碗药。
叶锦苏端起药碗凑近鼻子细细嗅闻,苦味中难掩酸涩,不禁让人浑身起鸡皮疙瘩。
“啧,有些人的命比这药还苦。”
嘴里抱怨,腿上不停,转眼药端到谢渊面前。
“大公子请用。”
药汤直冒烟。
谢渊用手一碰碗沿便猛然缩回,不悦地看向叶锦苏:“怎地,借机想烫死我?”
还以为能得一句夸奖,实则还是埋怨。
从赵先生医馆得来的消息看,还得从酒上下功夫,叶锦苏打算去城里别家酒铺调查一番。
“爱喝不喝。”
叶锦苏瘪嘴,转头就要走。
“表弟请留步。”
谢渊把滚烫的药碗放到一边,叫住叶锦苏的同时,捂着肚子做出一副饥寒交迫的模样。
“一大早去医馆换药,还颗米未进,劳烦表弟去做点?”
此时府上用餐的时辰已过了。
若谢渊让下人专为自己起灶烧火,没有人敢不从,但谢渊偏就是要叶锦苏去。
还特地强调,只许用主院的小厨房,别闹出大动静连累照料的下人。
“表兄还真拿弟弟当丫鬟使唤啊!”
叶锦苏硬气回话。
谢渊紧接着摇了摇头:“非也非也,说是小厮更为妥帖。”
与此同时。
他还摆出一副再不吃饭就要饿死的神态,以此博取同情。
“表弟若是不去,哥哥既受伤又挨饿,恐怕这事得与祖母说道说道。”
“不知三叔母会否得祖母发难……”
“怎么不干脆饿死你算了!”
以一句狠话结束了两人之间的对话,叶锦苏干脆不理谢渊,摔门而去。
人都走到了后门,只差一步就迈出侯府。
叶锦苏的脑子里全是谢渊的话。
倘若谢渊当真把今日的事情告给老夫人,单单自己受气便罢了,母亲定会跟着受难。
“哎!”
她气得原地起跳。
硬生生转头回了主院,去小厨房一看。
鲜少有人生火煮饭的破厨房连劈好的柴火都没有,只灶台上有零星几罐调料。
“谢渊,谢渊,谢渊。”
对谢渊的气全从嘴巴里发,叶锦苏出门去搬柴火。
从房门远远看出来。
正巧对上叶锦苏匆匆而去的背影,谢渊的嘴角旋即微微上扬。
他端起面前的药碗,一饮而尽,又拿过拐杖,起身缓缓往小厨房的方向挪动。
跨擦——
手起斧落,一块柴火成了两块。
叶锦苏肆意挥洒着汗水,额头的碎发已被汗水黏在脑门,贴身的衣物湿透。
“该死的谢渊,不就是大公子吗!”
哐哐哐。
一连又是好几块,转眼能用的柴火已堆成小山丘。
“往后别被我逮着能让我差使你的机会,否则难为死你!”
嘴里骂得越起劲。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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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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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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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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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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