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儿,是娘对不起你。’
‘那些人害死了你爹爹,他们想侵占叶家的家业,我们必须待在恒明侯府,只有借着恒明侯府的权势,他们才不敢下手。’
‘娘死了不打紧,可你是叶郎唯一的血脉了……’
自那以后,她被养在外面的小庄子里。
娘为了她的安全,剪碎了她所有的裙子,扎起了她的头发,把她当成男孩抚养。
直至七岁那年,老夫人来庄子上避暑,看见了她,才把她带回侯府。
可侯府的日子真不好过啊。
寄人篱下。
忍辱负重。
叶家的钱财源源不断的投进恒明侯府,始终只得到一句:商贾低下,秦氏高攀。
八岁时,因机缘巧合,她跟着卫将军进了军营,去了南疆战场,一去就是八年。
娘需要依靠权势,赶跑坏人,保护爹爹的家业。
那她便拼命成为权势!
多少次死里逃生,茹毛饮血,终于收复南疆战场,赶回帝都,不成想看见的竟是这一幕!
“娘!”
叶锦苏跪下:
“娘,孩儿不孝,一去就是八年,让您受苦了!”
她回来了!
只等清点好南疆战场,上报朝廷,圣上论功行赏,只等封赏的圣旨一下来,她们再也不必看人眼色,伏小做低。
用了八年,她终于爬到了这一步!
秦昭芸热泪如雨,双手发颤的扶起叶锦苏,“我的苏儿!快让娘看看,你可有受伤?战场疾苦,你瘦了啊!你受苦了!”
安嬷嬷捂嘴哭泣。
只要大少爷平安回来,夫人这些年受的委屈,便算没有白费!
“大少爷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你叫他什么?”
谢兰欣冷声乍起:
“好你个吃里扒外的刁奴!我恒明侯府一族姓谢,你竟叫一个野种作大少爷?”
安嬷嬷神色惶恐,急忙道:
“大小姐,虽然大少爷是外姓,可夫人已经嫁给了老爷,大少爷也算是恒明侯府的人……”
“放肆!”
猛地一记响亮的耳光,将安嬷嬷掴倒在地。
叶锦苏眸色一厉,疾步上前。
“苏儿!”秦昭芸急忙按住她的右手。
她左手一扬,便是一耳光甩回去。
啪!
声音响亮。
刹那,整个屋内安静的仿佛连掉一根针的声音都能听见。
大小姐被掌掴了?
多年来,老爷最疼爱大小姐,又因她幼年丧母,连老夫人都对她颇为偏爱,侯府上下几乎没人敢得罪她。
谢兰欣怔然的捂着脸:
“你……你打我……”
叶锦苏冷声道:“安嬷嬷是我的乳母,俗话说的好,打狗还需看主人,你有什么资格教训她?”wWW.ΧìǔΜЬ.CǒΜ
“既然打狗需要看主人,那你有什么资格打我?”
叶锦苏冷眼睨她:“你是狗吗?”
“你!”
谢兰欣猛地反应过来,“你!你!”
气得落泪:
“爹爹,您看!这个野种竟敢掌掴我,再这么下去,我们三房是不是都得跟他姓!”
谢兰欣气怒得破了音:
“娘死得早,若不是秦氏逼死了我娘,她又怎么会成功上位,现在,她还仗着自己有儿子傍身,要谋夺我们三房的家业!”
秦昭芸红着眼角道:
“欣儿,当年你母亲难产身亡,血崩而至,连大夫都无能为力,我从未害过她,自她走后,我兢兢业业的打理着这个家,无一日不上心……”
十四年来,老爷纳了七门妾室,她帮忙操办,出钱出力。
小姐少年们的衣食住行、首饰、零用,所有开销,她全权承担。
三房上下,包括厨房里的小工,哪怕砌墙的一块砖头,每一个铜板都是她付的。
她拿着叶郎留下来的家业,尽心尽力的伺候着一大家子,更是对表姐留下的一双儿女精心照料。
扪心自问,她对得起天地,也对得起难产身亡的表姐。
谢兰欣怒道:“那是因为你心虚!我娘的性命,岂是你花这点臭钱能弥补的!”
“既然无法弥补,那你便恨的有骨气一些,将你头上的金步摇、手上的玉镯、脖子上的璎珞,统统摘下来,每日的燕窝茶点,每个季度裁制的新衣,购买的头面,统统还回来。”
叶锦苏平淡的话音像一只无形的手,捏住了谢兰欣的喉咙,令她瞬间哽了一声。
还……
还什么还!
这些珠宝头面、绫罗绸缎,都是秦氏自愿买给她的!
明明是自愿,现在又叫她还回去,真是一个心口不一的人,平日里还装作温柔大方,对她极好的模样,说到底,不就是觊觎恒明侯府的门楣?
呵!
虚伪!
恶心!
“你娘这些年在侯府享尽了清福,要不然怎么会长大你这只白眼狼?”
“享清福?”
叶锦苏阴冷的话音陡然拔高,锐利的目光一一扫去。
小厮、嬷嬷、娄姨娘、谢兰欣、谢三爷……他们每一个人与叶锦苏对视时,皆是头皮一紧。
这是怎样的眼神。
逼仄似刀子,带着的威压好像打开了一片无形的战场,竟有上阵杀敌时的凌厉。
他们有些心虚,移开了目光,不敢对视。
叶锦苏冷笑:“享清福的人到底是谁?”
这些人一个个的,就连一个婢女,穿的都比她娘好,而她娘身为三房主母,从未有过应有的待遇,还跟奴仆似的伺候着这一大家,供他们吃、供他们穿,白眼狼到底是谁?
这些人自诩出生侯府,门楣高,身份尊贵,高高在上。
看他们的姿态与吃相,比谁都难看!
看不起商贾,却又放不下金钱与铜臭。
践踏商人,自己又无法免俗。
谢兰欣捂着还在麻痛的脸,从小到大哪里受过这样的委屈,怒极道:
“去祖母那里!现在就去!秦氏害娄姨娘小产,今日,我一定要让祖母将你们母子二人扫地出门!”
叶锦苏冷笑。
你看她怕吗?
这已经不是十四年前了。
她早已不是当初那个年幼、无助,只能被恒明侯府关在门外,眼巴巴望着的小孩了。
她会离开恒明侯府的。
只不过,是她风风光光的迎接母亲,光明正大的离开,而不是像当初,丧家之犬般被赶出去!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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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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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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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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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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