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突如其来的骚动,打破了这暧昧的气氛。
“呕——”
天竺国天选者沙鲁克脸色煞白,吐了一地。
他一整天都没怎么摄入食物,吐出来的都是酒水,其中还夹杂着刺眼的猩红。
还没缓过来,他又猛地一呕。
“哇”的一声,吐出了一大口血,溅起几点在旁边女人的裙子上,惹得对方尖叫着跳起来。
“这怕不是假酒吧?”裴望星嘀咕了一句。
[沙鲁克这是恢复八百,再损一千啊。]
[喝得都吐血了,肯定已经胃出血了吧。]
[好像全吐完了诶,数值会掉吗?]
[应该不会,别把救护车招来就好,金字塔的两个天选者到现在还没回来呢。]
一股腐烂果汁混着胃液的恶臭弥漫开。
周围的人都满脸嫌弃地远离了这块地方。
沙鲁克的队友也看到了这一幕。
但他们刚找到了蹭酒的空位坐下,旁边还有好几个天选者也虎视眈眈地盯着这个位置。
其他天选者亲身验证了拼座的可行性,之前那些犹豫不决的人也开始纷纷效仿。
他们只喝酒,涉及到游戏环节就装醉,或者借口去厕所一去不复返。
今夜的圈内艺人虽然多,但天选者更多,这么会儿的工夫已经没有可以蹭座的位置。
酒保快步走过去,微微弯下腰:“客人,您看起来不太舒服,需要为您叫一辆救护车吗?”
沙鲁克胃部一阵痉挛,痛得直不起身,听到“救护车”三个字,赶忙摆手拒绝:
“不,不,不要叫救护车!”
他深吸一口气,抬头对酒保露出一个勉强的微笑:“我没事,只是胃有点不舒服而已。”
酒保并未过多追问,体贴地提议:
“这里人多嘈杂,我扶您去那边休息吧。”
沙鲁克顺着酒保所指的方向望去,是个相对僻静的角落,他回想之前看到的第六条规则。
下意识扭头确认酒保身上的马甲颜色。
确认不是红色马甲后,才点头接受了帮助。
“啪!”
灯光骤然暗下。
周围的喧嚣渐渐平息。
聚光灯打在K.Y身上,他脱掉外套,只着一件镂空的渔网背心,肌肉在光线下若隐若现。
他高高地举起另一只手:“女士们先生们,欢迎来到……属于我们的自由之夜。”
他嘶哑的声音无比亢奋,“现在,放松你们的身体,忘记一切烦恼,冲破压抑的天空!”
“勇敢走上舞池,跟着音乐摇晃,
让我们共同狂欢,直到死亡!”
热烈的欢呼声里,人们涌入舞池。
台下的天选者也产生了想跳上舞池的冲动。
一些天选者躲进了厕所隔间,将门反锁,任凭外面的人如何急切地敲门,都坚决不打开。
密集的鼓点,每一声都如同砸落在心脏,心跳随着鼓点急促跳动,下一秒要跳出胸腔。
天选者的双眼开始变得迷惘。
在舞池的上方,巨大的魔球灯缓缓旋转,每一块截面都反射着冰冷的光芒。
仿佛在召唤他们……
欲望的狂欢,灵魂的放纵。
对时刻受到生命威胁,精神紧绷到极点的各国天选者而言,是一种极致的诱惑。
酒精的催化下,一些天选者晃荡着水球般晃动的肚皮,脚步蹒跚地踏入了狂欢的旋涡。
酒精会降低自控能力。
少数意志坚定的天选者突然清醒了一瞬,仿佛从醉梦里惊醒,他们迅速反向折起手指。
“咔哒!”
豆大的汗珠顺着额头流了下来,他们也得以摆脱了醉意的侵蚀,堪堪停在舞池下方。
角落里,时厘几人拿出囤的无糖汽水。
双手捧着小口啄饮,一边在心里洗脑。
世界的纷扰和她们无关。
可口的披萨,美味的披萨。
……
忽地,身边的沙发微微凹陷下,有人落座。
林昭惠穿得清凉又时尚,她的唇边持着游离的笑,抿着杯中冰块渐渐化了的寡淡酒水。
时厘几人刚进来的时候,就看见她在舞池里摇晃跃动,这个时候反而抽身下来了。
“你们怎么不去和那些人喝几杯?那里坐着的是青年新锐导演,那边是青龙奖影帝……”
林昭惠轻描淡写介绍了一轮,语含深意:“在这个地方,混得开的才能一直摇曳在舞池中,放不开的、恐怕连一首歌的时间都撑不过去。”
话是这么说没错啦。
时厘她们也很难和她解释,这些大腕在天选者眼里不是资源和名利,而是一个个副本。
而且在夜店里表现出众被大佬记住,怎么看都不是件好事。
听说林昭惠和K.Y是至亲好友,时厘试图从她口中套话,都被对方四两拨千斤转移了话题。
进入舞池里的天选者,逐渐清醒了过来。
站上舞池的那一刻,他们感受到了久违的放松,心里的大石被搬开,前所未有的松快。
手环上的数值,以每分钟1点的速度增加。
华国会议室。
一个戴无框眼镜,扎着单马尾,一身学术气质的女人转过头道:“夜店规则提到红马甲酒保是危险的,而黑马甲不会伤害他们。
所以对方告知的信息——
踏上舞池的危险系数尚在可控范围,而无法让心情尽快愉悦起来,才是真的危险。
从天选者目前的反应来看,【心情愉悦】需保持在80以上,60-80是【心情一般】,出现轻微不适症状,而60以下开始出现精神恍惚、幻视幻听、认知混乱、无差别攻击队友的情况。
我们天选者目前数值安全,建议不要涉险。”
她叫方寰宇,是最近抽调进华国分析组的新成员,对游戏数值架构非常了解。
其他人都认同她的观点。
那几个女孩儿也很沉得住气,排排坐喝饮料的样子,像喝盆盆奶的棕色熊猫。
几首歌下来,手环上的数值上涨很快。
大部分天选者在数值达到80就赶紧下来。
也有天选者舍不得这个机会,对呼唤他的同伴们摆摆手,想涨到90或者95再下来。
魔球灯的转速越来越快,跳舞的幅度也越来越大,整个舞池都开始剧烈摇摆起来。
舞池里的人群已经难以控制身体的平衡,他们只能更加疯狂地跳动,迎合着摇摆的幅度。
大家在晃动的舞池中挤作一团,骨骼和胸腔都被紧紧挤压在一起,呼吸变得困难。
舞池里的天选者已经变成了沙丁鱼罐头中的一员,拼命地伸长脖子也无法获得一丝新鲜空气。
他们的身体在这些诡异里太过脆弱。
他们似乎已经听到了骨骼和内脏被挤压时发出的错位声,感觉到肋骨出现了淤伤。
舞池里的人群依然沉浸在狂欢的氛围里,他们闭着眼睛蹦跳摇晃,伸着手向上呼应。
这些天选者发不出求救的声音。
他们的同伴努力想要将人拽扯出来。
但这些天选者已经被挤到了舞池的中央,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们的脸色逐渐变得乌紫。
这些天选者站立着,被挤死在了舞池里。
两点,音乐终于停了下来,狂欢结束。
这些人意犹未尽走下舞池,回到各自座位上。
旁边那桌的爱豆前辈似乎终于注意到了时厘等人,见她们一脸老实巴交的样,忍不住乐了。
其中一个男爱豆转过头来,以过来人的样子开口传授经验:“我以前也和你们差不多,但过个一两年就调理好了,人生要懂得及时行乐啊。”xǐυmь.℃òm
时厘四人只会内内点头。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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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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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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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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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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