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自视甚高,只会掠夺和逼迫。
谢晚凝将头倚到母亲肩上,神情恹恹。
“不提他了,提起来都影响心情。”
“好,”郑氏拢了拢她额角的碎发,语带关切道:“那就说说长公主待你可还好?”
这是郑氏这几日最为担心的事。
娶进门的媳妇,新婚之夜前未婚夫闯了新房,换做是郑氏自己,对这个儿媳也绝对热乎不起来。
以己度人,她不得不忧心。
谢晚凝却道:“公主待我很好。”
简直好到不正常,带着十足的补偿意味。
想到那日听见的对话,谢晚凝唇边笑意有些僵硬,原本的好心情也蒙了层阴霾。
有些东西,她可以不用,但他不能没有吧?
郑氏神色诧异的哦了声,又喜道:“公主殿下真是通情达理。”
确实,这事细论起来,是陆子宴嚣张跋扈,确实怪不到她闺女头上。
谢晚凝张了张嘴,有些欲言又止。
郑氏瞧出女儿的不对,忙拉着她追问,“这是怎么了?裴家人口简单,只要公主殿下不为难你,想必不会有什么难处。”
“……”谢晚凝默了默,到底还是有些羞于启齿,只缓缓摇头,“裴家上下都待我极好,并无难处。”
郑氏眉头微蹙,见女儿不肯说,只能按捺心头担忧,不再多问。
很快到了午膳时分,裴钰清没有回来,他被谢家几个男人留在前厅灌酒。
女眷们的席面就摆在锦绣堂,谢晚凝陪着阿娘和叔母用过午膳,就被谢茹瑜拉着去了她的院子。
姐妹俩好几日没见,有许多话要说。
女儿一走,郑氏揉着眉心,歪靠在椅边扶手上,神情疲倦。
刘氏见状,面露关切之色,“嫂嫂可是乏了?不如去歇会儿吧。”
有婢女上前服侍,被郑氏微微抬手挥退。
她轻叹了声,道:“晚晚似有什么烦心事,藏在心底,连我都不肯说。”
倒不是觉得女儿对自己生疏,只是实在忧心,怕孩子在夫家受了委屈。
刘氏闻言,面露犹豫之色。
踌躇几息,支支吾吾道:“我倒是瞧出了些许门道,只是……不知当不当说。”
“快说,”郑氏支起了身子,急声催促:“你是她嫡亲叔母,有什么不当说的。”
…………
等到夕阳渐渐西斜,谢晚凝辞别依依不舍的堂妹回到母亲院中。
才一进门郑氏的视线就落了过来,紧紧打量着自己的女儿,像不认识一般。
这视线叫谢晚凝顿足,她低头看向自己,纳闷道:“阿娘为何这么看着我?”
郑氏微微一笑,朝她招手,“过来说话。”
另外一边,裴钰清被连番灌酒之下已经有些微醺,即便如此,面对谢家几个男人的问话都始终应对的十分得当。
谢书对这个博学多才,性情儒雅,模样还生的俊俏的女婿也愈发满意,终于大手一挥,将人放过。
裴钰清离了前厅,由谢衍誉这位大舅兄的陪伴下,来岳母这儿,准备接妻子回家。
两人耳力都不凡,还未行至门外,就听见里头母女二人的谈话声。
郑氏等女儿走近,细细看了她娇嫩的小脸,眼神怜爱:“晚晚,这儿没有外人,为娘问你件事,你要如实回答。”
“什么事?”谢晚凝并没当回事,她依着母亲坐下,捧着小桌案上的热茶缓缓饮了口,方道:“阿娘你问吧。”
她们母女自来亲密,郑氏没有顾忌,直言道:“你跟长卿是不是还没有圆房?”
这话问的确实直接,谢晚凝正饮着热茶,闻言被呛的猛地咳嗽了两声。
“阿娘!”她急急放下茶盏,脸涨的通红。
“都是成婚的姑娘了,同为娘说说有什么难为情的。”郑氏抬手轻拍女儿的背,追问道:“究竟是不是?”
“……”谢晚凝默了默,抿着唇点头。
郑氏倒吸口凉气,妯娌说她家女儿眉眼间还是未出阁的姑娘家模样时,她还不信,可现在……
她肃了神情,道:“可是长卿对新婚之夜的事,有所芥蒂?”
“不是不是,”谢晚凝挽着母亲的手,赶紧解释:“他又不是不知道我同陆子宴定过亲,怎么会介意这个。”
“那是因为什么?”郑氏心念急转,却如何也想不明白。
“阿娘别问了,”谢晚凝别扭道:“反正这也不是什么很要紧的事。”
郑氏:“……”
她气的发笑:“怎么就不要紧了,长卿年纪都多大了,你们不早点要个孩子,真等着爵位落回裴家大房手里?”
说着,像是想明白了什么,郑氏脸色猛地一变,“可是他身子有什么不好?”
谢晚凝迟疑几息,小声道:“他的心疾不可忧虑,不可操劳……”
郑氏还有什么不懂的,她呆了一呆,几近咬牙。
“怪道他这么大年纪不娶妻,原来竟有这样的内情,”气怒难消下,郑氏手猛地捶桌,恼恨不已,“只是他这样,又怎么敢来耽误我的女儿!”
“阿娘千万别外传,”谢晚凝赶忙道:“我又不在意这个,听说疼的很,我还省得受苦了。”
郑氏:“……”
看着单纯可爱的女儿,她又好气又好笑,“傻姑娘,话可不是这么说的,一辈子长着呢,你可知妇人膝下没有孩子,要承受多少闲言碎语?”
“子嗣压力都在女人身上,你若一直不开怀,头一个不满意的就是你的婆母,到时……”琇書蛧
“我婆母她是知道内情的。”谢晚凝道:“她定然不会怪我。”
“公主竟也知道?”郑氏又惊又怒,认定这是裴家有意骗婚。
谢晚凝赶紧解释:“公主也是大婚后才知道的。”
屋外,谢衍誉完全惊呆了,他缓缓扭头看向一旁的妹婿,眼神复杂至极。
而裴长卿唇角微抽,素来淡定自若的面上难得浮现几分羞怒。
他动了动唇,僵硬解释,“她误会了。”
枉他聪明绝顶,自负事事尽在掌控之中,却怎么也算不到,那姑娘竟然是这么想自己的。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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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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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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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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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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