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予遥暗暗放轻了呼吸,点点头,她也要尽量适应,心里更坚定了一定要研究吃治瘟疫的药方来。
那些染了瘟疫的人,无论是大人,老人,还是孩子,看着进来的一行人,无动于衷,就像是看一个又来送死的人,姜予遥被看的有些毛骨悚然,又非常的难过。
接沈知行和姜予遥进来隔离区的是个老实的中年男人,叫黄富贵,他原本是捕快,后来家里人得了瘟疫,被送来这里隔离,他就主动来了隔离区,照顾家人,也帮着做一些事情,也是他组织的人安排病人去试药。
黄富贵一直和姜予遥一行人保持着距离,他身上罩着斗篷,满身的药味,他带着他们去了试药的病人区,路上有一个四五岁的小女孩,怯生生的爬到路边,仰头可怜巴巴的看着姜予遥。
姜予遥停下脚步,刚要蹲下身体,黄富贵急忙大声的拦着:“姜医师,不要碰她,她得了瘟疫。”
沈知行的手动了动,再看见姜予遥眼角的水光时,手指收拢,握成了拳头,他转头看向身后一个侍卫。
那侍卫愣神了下,很快反应过来,将背着的包袱递了过去。
沈知行从背包里掏出一个水囊递给姜予遥,示意她递给小女孩。
小女孩看见水壶,死寂干枯的眼睛顿时亮了,她伸出的手,黑瘦的像鸡爪子,怯生生的,却不敢去抓那水壶。
姜予遥将水壶拔掉盖子,递给了小女孩,小女孩接过去却没喝,而是高高举起生怕洒了,转身往回爬,在后面十几米处,一个更加瘦小的孩子躺在墙角,干巴巴的身体一动不动,露在外面的皮肤已经严重腐烂。
只一个眼神,沈知行就确定墙角的孩子已经死了。
黄富贵也看了出来,他已经记不清自己处理了多少这样的事情,这样的尸体,他拱手行礼:“大人,姜医师,我去处理下。”
“去吧,我们自己去找试药的病人就行。”沈知行说完,伸手扣住姜予遥的胳膊,阻止她心软,这里的惨剧太多了,她必须要心肠冷硬起来,才能在这里活下去,因为接下来,她面对的事情,只会更加的恶劣和凄惨。
“姜医师,我们走。”几乎是半强迫的,沈知行拉走了姜予遥。
走出去几步路,姜予遥回头,看见那个小女孩边哭边固执的将水壶里的奶喂给死去的弟弟喝。
周围有人蠢蠢欲动,目标就是正给弟弟喂奶的小女孩,不过有黄富贵站在旁边,他们不敢轻举妄动,有人将目光看向姜予遥一行人。
那眼神,姜予遥冷不丁对视上,她打了个冷战,一种惊悚的感觉,顺着她的脊椎窜上后脑勺。
温热的大手落在姜予遥的后背,轻轻的拍了下,沈知行低沉有力的声音在她头顶传来:“别怕。”
刷的一声,有侍卫拔出了佩刀,那些视线立即消失。
当他们到了病人试药区,姜予遥立即开始忙碌起来,她第一时间去给喝药有反应的那个病人诊脉,根据他的情况,重新调整了药方,开始熬药。
沈知行则带着侍卫在周围转了转,忙碌了一会,留下三个侍卫守着姜予遥,他则带着其他的人去了别的地方,姜予遥知道,他是去找吴大夫和小林大夫了。
留下的三个侍卫,其中一个就是杨勇,他给姜予遥做帮手,倒是做的一板一眼,后来他告诉姜予遥,来之前,沈知行派人教了他一些怎么给医师做帮手。
这些病人,对姜予遥的态度半死不活,甚至不愿意配合,直到黄富贵赶来,他告诉那些人:“这就是研究出新配方的那位医师,她为了更好的对症下药,找到能治瘟疫的药方,才主动要求来这里的,你们都不配合,是不想活了,还是不想你们的亲人活了,不想见家人了?”
一个弱弱的声音从黄富贵的身后响起:“我想活着,我想代替弟弟的那一份,好好的活下去。”
勉强靠一个棍子支撑身体的小女孩,蹒跚走来,眼睛里还噙着泪花,她看着姜予遥,用尽了全身力气的喊着:“我想要活下去,像个人一样的活下去。”
“想,我也想活。”
另一个声音,也跟着响起,接着是越来越多的声音。
“想见我刚新婚的娘子。”
“呜呜呜,我想见我刚会走路的孩子,求求姜医师,一定要救救我们。”
.......
原本死寂的眼睛里,有了光,有了对生的渴望,姜予遥对视上他们渴望的眼神,心头酸涩,她重重的点头,却不敢开口打包票,但她一定会尽自己的全力。
黄富贵抬手用力的擦了下眼睛,随后开始分散那些染了瘟疫的人,不要靠近姜予遥他们,毕竟他们如果也染了瘟疫,就没办法继续研究解药。
那些人听了,立即慌乱的后退,尽量离姜予遥他们远一点,还有人想要做点什么弥补。
姜予遥不敢耽误,又继续研究药材,配置新的药方。
杨勇将熬好的汤药端了一碗给姜予遥,这是每天都要喝的抵抗瘟疫的汤药,虽然不知道有没有用,但是喝了总比没有喝要强。
那个小女孩远离他们,找了个地方,乖巧的坐下,直愣愣的看着姜予遥所在的方向,刚才她的弟弟已经被黄富贵安排人送去火葬了,不让她跟去看,怕她受不了,她就来这里守着,守着她唯一会活着的希望。xǐυmь.℃òm
第二天,碧柳和林锋背着包,提着东西站在了姜予遥的面前,他们看起来有点狼狈,尤其是碧柳,眼见姜予遥的那一瞬间,眼泪就流了下来。
“小姐,碧柳终于找到你了,呜呜呜,以后,碧柳再也不会离开你了。”
姜予遥头疼,她离开的那天早上,还专门交代了林锋,一定要将碧柳送回公孙老孙,结果他就是这样送的吗?
林锋眼神躲闪,不敢和姜予遥对视,最后干脆放下行礼,留下一句他要去找他家大人,就跑了出去。
人既然来了,姜予遥也不能在让碧柳离开,就让她去休息下,再来给她做帮手。
接下来的日子,过的很平静。
每天沈知行早出晚归,回来和离开都会来看一眼姜予遥,有时候她睡下了,他就站在门外,向碧柳询问几声,确定姜予遥没什么事,他就离开。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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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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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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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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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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