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予遥没有对沈知行解释,她为什么要带着丫鬟到外面的院子住,也没告诉他,她会用什么办法让她父亲和继母同意,沈知行也没追问。
这一世,她不在同前世那样被人欺负和愚弄、残害,她在为自己努力,眼睛里的光熠熠生辉。
时辰已经不早,翠柳敲开包房的门进来,提醒小姐到了回府的时间。
虽然姜府现在都因为刘美婷的病,忙做一团,时间长了,也会出状况。
姜予遥来的目的已经达成,她心情很好的起身和沈知行告辞。
“我送你下去。”
沈知行也要离开,他带着姜予遥走的另一条楼梯,直通酒楼后面另一条安静些的巷子,不需要经过前面大堂。
林锋已经提前让车夫将马车赶了来,就在姜予遥提着裙摆要上马车时。
因为巷子比较窄,一个背着菜筐,衣衫褴褛的男人经过时,马突然嘶鸣了一声,那男人躲避不急马车,摔倒在了地上,里面的菜洒了一地,男人立即跪下磕头求饶,慌乱的将菜捡回框里。
翠柳认出了那男人,压低声音在姜予遥耳边说了一句:“小姐,是楚府厨房里的帮厨。”
以前在楚府,翠柳为了让姜予遥吃的好一点,常常跑去厨房给她开小灶,和厨房里的人都混的比较熟,这帮厨是楚府的下人,姜予遥离开时,并没带走。
姜予遥上车的动作停下,她回头看了一眼翠柳,发现翠柳担忧的眼神看着跪在地上捡菜的男人身上,姜予遥很了解自己的丫鬟,能让翠柳开口说这一句,说明两个人关系并不差,至于到了什么程度?这不是说话的合适时机,姜予遥没问。
车夫也认出了对方,他压低了帽檐,没有小姐的命令,他什么都不会做,甚至都不会给小姐招惹麻烦。
这马车是姜予遥决定和离,临时从外面买的,没有任何府邸的标志,所以捡菜的男人并没认出来坐车的人是姜予遥。
姜予遥给车夫一个眼神,让他去帮忙捡菜,车夫这才立即下车帮忙,然后装作刚认出来人,关心的问了一句:“麻六,你怎么拿着这么多菜在这里?”
麻六这才抬头发现是楚府前主母的车夫,他们以前还凑到一起喝过酒,他眼睛顿时就红了,激动的站了起来。
“我现在靠给酒楼送菜养家糊口,当然要在这里,这车是你赶的啊,那这主子......”
麻六后面的话顿住,慢慢转头看向旁边站着的女郎,一眼就认出是曾经伺候的主母,他膝盖一弯,噗通一声就跪在了地上,听着声音,都疼。
“夫人......不,不,姜小姐,奴才终于见到您了。”
麻六崩溃的大哭,一时间有点语无伦次,这才几天的时间,他的生活,就发生了天翻覆地的变化,从丰衣足食到艰难求生,食不果腹,他自己都不相信。
沈知行站在旁边,剑眉收紧,给了林锋一个眼神。
林锋立即大步上前,一把将麻六提了起来,沉声让他控制情绪,不要惊到了女郎。
这几日,麻六也被带刀的人收拾过,此时战战兢兢的,憋着哭,躬着身体,噤若寒蝉。
沈知行看了一眼姜予遥,让她有话尽管问,姜予遥莫名感觉自己被宠了一下,她的手指微微用力抓了抓披风的边缘,稳了稳情绪才开口问麻六。
“你不是在楚府厨房做事,怎么会来给天香楼送菜?”
这一次,麻六倒是把话说利索了。
姜予遥和楚临和离,她离开楚府后,祁玉楼做了将军夫人,掌管府中中馈后,发现没了姜予遥的嫁妆支撑和贴补,堂堂将军府,连每日买菜拿药的银子都没有,后面还有很多店铺的老板来要账,之前姜予遥采买楚临和祁玉楼大婚的用品,可都是用将军府的名义赊账,让店铺老板等婚后拿着单子去将军府结账。
毕竟是刚得胜归来的宣威将军,圣眷正隆,谁能想到将军是只是个空架子,都是姜予遥的嫁妆撑着。
当初在战场上,楚临可没少给她花银子,从衣食住行到讨巧的把玩之物,首饰珠宝,楚临都大方的很,祁玉楼真的以为将军府颇有家底。
那一天,祁玉楼都要疯掉了,罚了不少下人,杖责的,掌掴的,罚月例的,以偷窃为由搜走他们积攒的私房钱......
嫁已经嫁了,怀子都怀了几个月,祁玉楼只能想办法赚钱,她将目光放在了那些权势和富贵人家,开始研究各种奇珍异玩,供给他们赏玩。
物以稀为贵,加上朝廷新贵将军夫人的名号,祁玉楼要的价格虽然很高,确实赚了一些银子。
大家都很开心,府里的下人们,以为这下终于能有好日子过了,只要主母稍微从指缝里漏出来一点,他们不但能拿到月例,之前的损失也能补偿回来。
但谁能想到,祁玉楼不但没按时给他们发月例银子,还让他们干更多的活,一个人当两个人用,天不亮就要起来忙碌,中午吃饭的时间都没有一盏茶,随后又是不停的做活,直到天黑看不见了,还让他们借着月光给菜地浇水。
为了省下买菜银子,祁玉楼将府后面的空地让他们开出来种菜了。
越来越多的下人想要另谋出路,他们跪到祁玉楼面前,刚表达出来这个意思,就被祁玉楼命令侍卫带他们出去领罚。
他们只是下人,不是要出去战场打仗的士兵,大太阳下站马步,天不亮就绕着楚府跑步,还要相互搏斗,输的人扣月例,到了晚上,给菜浇完了水,还要继续蹲马步,不到月上中天不准回去睡觉,只要没死,得病了也不能休息。
“小姐,大家过的苦不堪言,哪儿有您做当家主母的时候,府里井然有序,我今天能来酒楼送菜,还是因为我娘病重,管家帮着我求到了将军面前,得了两天的假,小姐,求求你,帮帮大家吧,在这样下去,会出人命的。”琇書蛧
姜予遥惊呆了,心里唏嘘,真的是没想到祁玉楼还有这样的行事做派,这是完全把将军的威风撒到了将军府的后宅里啊!
毕竟是曾经伺候过姜予遥三年的下人,她心里可怜同情他们,但也仅此而已,他们的身契在将军府,入府时签的合约也是将军府,她帮不了他们。
“我已经离开了将军府和那里没有任何的关系,祁玉楼现在才是将军府的当家主母,麻六,你求错了人!”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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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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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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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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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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