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人……看着这熟悉的袖口,姜予遥怔愣一下。
他怎么来了?
【这才几日,就站着任人欺负了?】
四目相对,看出沈知行眼里的担忧,姜予遥脸色微红。
【吐了这么多血……莫非,昨日的传闻也是真的,她当真中了毒?】
这倒真没有!
听着沈知行的心声,姜予遥倒是想解释,楚临却眉头一皱,逼迫他将握着祁玉楼的手腕松开。
“沈首辅?你这是做什么?”
“倒是我要问问楚将军,当众宠妻灭妾,是什么意思?”
“本辅不巧路过,抬手相助,也有错了?”
“就是啊!分明就是那妾室先动的手,这还维护上了!”
“可见这楚夫人在府里过得日子啊……啧啧,没法儿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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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看沈知行一两句话,就让身后的百姓对自己指指点点,脸上自然也算不得好看。
沈知行原本还想为姜予遥做主,他身旁的小厮却忙踏进门来,在他耳边说了什么。
【看来,今日是帮她做不了主了,等过几日,我定帮她把公道讨回来!】
“听闻夫人身体抱恙,还是多在府里休息的好。”
她……其实真没什么事。
直到沈知行满面担忧的上了马车,翠柳这才上前扶住姜予遥,让她从方才的氛围中,缓过神来。
不行,这口血她不能白吐了!
至此,她睁着一双盈盈泪目,看向站着挑选嫁衣的两人。
“原来夫君亲自来陪姐姐挑选嫁衣,是予遥考虑不周,只顾着采买大婚其他物件,来的晚了,还望姐姐和夫君不要怪罪。”
姜予遥虚弱的说完话,抬手轻轻的擦拭了下眼角不存在的眼泪。
周围的人听完她的话,纷纷对着楚临和祁玉楼指指点点。
楚临和祁玉楼的脸色也不好,原本喜意盈盈的笑脸,都保持不住冷静,尤其是楚临,原本揽在祁玉楼腰上的手,仿佛搂着个烫手山芋,在门口一群围观看热闹的人群放光的视线里,尴尬的放下。
然而跟来看热闹的人群,已经开始窃窃私语,一句跟着一句,音量控制的刚刚好,足以让楚临听清楚。
“没想到打了胜仗的将军,也是个负心汉,这三年可都是楚夫人操劳府里,伺奉婆母,好不容易盼回了夫君,却带回来个小妾,一大早还要为小妾进门置办婚礼的用品,真是可怜,有人是真的不要脸又眼瞎,这小妾长得都快雌雄不辨,哪儿有楚夫人端庄秀妍。”
“什么小妾,听说是个女将军,忒不要脸,都怀孕了,还从来没听说打仗能打出个胎儿来。”
“是啊,要说还是沈首辅洁身自好,积石如玉,列松如翠,郎艳独绝,世无其二!”
“说到这场胜仗,沈首辅居功至伟,不但连番排兵布阵让敌人有来无回,还一马当先领兵追敌三千里.....”
讲到沈知行,更多的人开始加入,推崇他扶持幼帝上位,凭一人之力稳住动荡的朝堂,在西疆来犯时,又亲自出征,岂是楚临一个新崛起的小将军能比的。
楚临脸色铁青,他对沈知行本就忌惮颇深,这次打的胜仗,他心里很清楚,功劳最大的确实是沈知行,可是他才是领军的将军,百姓只记得沈知行的功劳,贬低他,他也不过是想和心爱的女人在一起而已!
尽管心里波澜起伏,嫉恨滋生,楚临面上不动声色,只用一双担心的眼睛看着姜予遥,吩咐绣坊的伙计去请大夫,似乎没听见那些人的声音一般,倒是祁玉楼出声喝止围观人的议论声。
“够了,你们知道什么,就这样非议临哥。”
祁玉楼听不下去,气的上前,她制止不了那些人的议论,更恨他们说她竟然不如姜予遥好看,她转身迁怒到姜予遥身上,她抬手推了她一把,大声的训斥她:“姜予遥,你在装什么,昨天就闹着府里不安宁,惊动婆母心绪不宁,你自己善妒又无所出,难道想临哥一辈子没有自己的子嗣吗?”
姜予遥没躲,在祁玉楼的手推到自己身上,她顺势踉跄着后退,差点摔倒在地,还不忘端庄有礼的表明态度。
“姐姐,都是予遥做的不好,三年无所出,予遥愿意让出正妻之位,无论是平妻还是为妾,都无怨言。”
这也太欺人太甚了,有人直接高声指责祁玉楼,什么女将军,分明是女扮男装去军队里找男人的,怎么就有脸欺负人家名正言顺的嫡妻,不要脸到了极点。
祁玉楼脸色苍白,张嘴想要辩驳,可是那些人七嘴八舌的声讨她,哪儿是她一张嘴就应付来的。
今天她和楚临是来挑选嫁衣,并没带侍卫,只带了两个贴身丫鬟,小厮还被打发去订他们用午膳的酒楼,她眼前发黑,心里恼恨至极,这定是姜予遥知道他们来挑嫁衣,故意赶过来算计他们的。
很快,祁玉楼就稳定情绪,到底是经历过穿越而来,还见识过战场上的血腥厮杀,祁玉楼直接撕破了脸质问姜予遥:
“既然你没怨言,姜予遥,你现在惺惺作态是什么意思?如果真的不争不抢,就自请下堂,而不是气的婆母生病,给临哥抹黑。”
【祁玉楼恬不知耻的刁妇,真以为仗着楚临就能为非作歹了。不过是一夜没见,这丫头又被欺负的成了小可怜。】
姜予遥心头一动,努力快要逼出来的眼泪没了踪影,她又听见了沈知行的心声,前半句冷厉愤怒中带着几分腥风血雨,后半句语调柔和下来透着怜惜,她的视线下意识的看向周围。
沈知行还没现身,声音已经先一步的响起。
“祁女将真是好大的威风,圣上还没下旨准你和楚临的婚事,你无名无份就开始逼迫原配下堂,不留生路,祁玉楼,你眼中可还有圣上?可还有为人的底线?”
围拢在绣坊门前看热闹的人群被侍卫分开,让出一条能容两人并行的通道,沈知行双手负于身后,边说着话边走进绣坊。
沈知行一身白色锦袍,玉冠束发,清贵又威压深重,他一双乌沉沉的凤眸看过来,疏离清冷的视线落在姜予遥身上时,里面柔和了几分。
他的目光在姜予遥的脸上停顿了下,随后怒气越发的炽盛,沈知行开口的下一句直接逼向楚临。
“这就是楚将军战场归来,尽忠职守所做的事情吗?凡人臣者,图功易,成功难;成功易,守功难,望楚将军好自为之。”
楚临脸色瞬间苍白,沈知行这话说的太重了,他完全没有倚功自重的意思,何况沈知行这分明是指责他和祁玉楼不将圣上放在眼里,他不敢往深了下,对沈知行恨得牙痒痒。
他立即想着皇宫的方向跪下,叩首表忠心:“臣对圣上忠心耿耿,死而后已,绝不敢居功自傲,还望沈首辅明察秋毫,予遥和玉楼只是有些误会,才会起了几句争执,这是臣后宅之事,不敢劳烦沈首辅费心。”
祁玉楼不得不跟着他一起跪下去,心里对姜予遥的怨恨更深。
哼!沈知行根本不理会楚临暗示他多管闲事,他转身看向姜予遥,声音沉稳:“楚夫人,可有苦衷要觐见圣上?”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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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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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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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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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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