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落后心里划过一抹涩意,不是因为还有爱和期待,而是为她前世今生错付的满腔情意。
她早想明白了,但想起过去,心里总归有个地儿不得劲,或是隐隐作痛。
犯傻的代价真是大啊……
但这个模样落在容聿川眼里,却是另一番含意了。
欲擒故纵见不到效果,大概是急了。
做恨?
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
回味过来,容聿川眼神突变,嘴角处勾出一丝韵味。
但又听到沈初禾的下一句,
“这么讨厌我,不如把我撵出北城?免得碍你们的眼?”
反正七年后,他也会无情地把她赶走。
这是她第二次提这事了。
“我不管你在算计什么,你最好给我打消这个念头。”
容聿川从来不认为沈初禾是真的想离开容家,就像他从来不认为这女人有本事有心气离开他一样。
如果真是想,不过是有更大的算计罢了。
他冷笑了一声,“况且,赶走你?你以为容家是什么地方?白养你二十年,养大了,就把你赶走?让你出去逍遥自在?沈初禾,你在做什么异想天开的白日梦?”
容聿川其实嘴挺毒的。
特别是对沈初禾,从来不掩饰他言语里的讽刺意味。
沈初禾默。
好一会。
其实她已经很清楚了。
容家是什么地方?对她来说,是吃人不吐骨头的深渊地狱。
且不说容书华,容聿川,就是容老爷子,都不会轻易放走她。
她如果不想着逃离,等待她的,就是两年后老爷子给她安排的命运。
轻而易举,就把她一生的走向安排得明明白白,无论她是否愿意。
如果不是被逼到了绝处,她也不会爬上容聿川的床。
……还真是逼人的紧。
但要她像前世一样,声名狼藉后毫无利用价值,被赶出容家,被容聿川圈养,然后捏在手心里肆意拿捏对待,下场凄惨,她也绝不愿意!
想跑。
但容聿川又落下了一句话,
“劝告你一句,打歪主意之前,掂量一下容家的势力,沈初禾,就凭你,在容家面前就是一只蝼蚁。”
沈初禾面色有些白。
如果她真跑了……容聿川大概第一个不会放过她吧。
她所有的神色变化都落在容聿川眼里。
她似乎被他的话吓住,也不知道脑子里都在想些什么东西,或是,又起了什么念头。
只听见她眼神无望,语气轻而低沉。
她说,“怎么就这么难呢?”
沈初禾倒是宁愿,从来都没来过容家。
但重来一世,再难的路,她也得走一走了,反正再惨不过如前世。
“你说什么?”
难?
容聿川心底有些微触动,被他掩去。
沈初禾却没答话,从床上起身,语气没半点波澜,“我说,我早点收拾东西滚蛋,免得小舅舅看着我觉得碍眼,您觉得呢?”
容聿川冷言,“随你。”
沈初禾收拾的很认真。
她没有行李箱,好在东西很少。
容聿川看着她,心里没由来的烦躁,转身就离开。
走时,门“啪”的响了很大一声,吓了沈初禾一跳。
容聿川!
他故意的!
沈初禾嘴唇抿了抿,忍下了心里要骂的脏话,默默收拾起了东西。
房间是她布置的,装的是她喜欢的风格,花的是容聿川的钱。
他虽在言语上刻薄她,但这些事倒是不怎么管她。
刚开始那两年,容聿川在经济方面倒是不怎么苛刻她,按他的话来说,偶尔“打赏”她一些零花钱,免得她被饿死,也不枉她花费一番心思爬上他的床。
给了钱,就是实打实的被他圈养的“情人”了。
后来发生了一些误会,容聿川就再没给过她钱,成了个十足十的铁公鸡。
而容家本计划了她的零花钱花销,但有容书华插手,她的那一部分,全划给了容佳思。
所以,她活的很是“穷困潦倒”。
最是缺钱。
身上唯一的家当,还是大学时兼职赚下的两万块,当时脑子被浆糊了,傻乎乎的一定要送容聿川一个价值不菲的礼物,来表明自己的心意,几乎就花去了全部家当。
最后剩下的一千块钱,她一分没舍得花,攒到现在。
想起礼物……沈初禾动作没停,打开旁边床头柜的最底层。
长盒子上打着高端奢饰品的logo,打开,里面是一条素色的手帕。
恍然想起前世,这条手帕被容聿川当作垃圾一样被毫不犹豫扔掉的狼狈,她眼睛闪了闪,将手帕拿了出来,塞进了自己兜里。
好歹是高端奢饰品,她舍不得扔,到时候挂咸鱼卖了,应该还能赚不少钱。
……
沈初禾收拾好东西时,已经是凌晨五点。
东西真的很少,大多是回忆牵绊,衣物她都不准备要了。
如果不是有些小物件对她的确很重要,她大概不会跟着容聿川回白鹭公馆的。
沈初禾手上拿着一根银色链子,在脖子上比划了好一阵,最后放下,打包装在了小盒子里。
这是她最重要的东西。
她回来,最主要是拿回这个。
但一通收拾下来,不要的东西太多,垃圾桶被冒出了老高一堆。
沈初禾看了一眼时间,把东西整整齐齐的放在看床头柜上。
公馆很是安静。
容聿川大概已经睡了。
他有很严重的起床气,她不敢去吵他,琇書網
天还没完全亮,她看着这个房间的一切,来回走了好几圈。
最后趁着还有时间,把屋里能拆的摆设全拆下来了。
东西是容聿川的,她不会带走,但布置地创意都是她想的,她不想留着。
半个小时后,温馨温暖的房间变得光秃秃的。
一大堆东西全摆在床上,堆起高高的一层。
整个房间乱糟糟的。
沈初禾看着,终于满意了。
她蹑手蹑脚地走出了门。
大门玄关玻璃柜上,她视线一顿,这里放着一个猪猪存钱罐。
也是她当初买下的。
沈初禾脑子一抽,没犹豫就把金黄色的猪罐罐抱在了怀里。
容聿川把她一千块钱都偷走了,她拿点钱……不过分吧。
反正她也不会再回这里了。
容家,她更不会回。
真以为她那么容易被威胁,还那么听话呢?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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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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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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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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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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