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时候的容聿川还没有七年后那么沉稳,有些少年意气在,做事偶尔也会有些疯感,天不怕地不怕。
可她怕。
现在,至少这个时候,她还不能闹出这些事来。
否则吃亏的一定是她。
进了房门,关门的那一瞬,容聿川手便掐住了她的脸。
他眼神如炬。
手上越来越用劲,眼神也越来越狠。
“沈初禾?”
“疼!”
软糯的嘤咛,这才是他熟悉的感觉。这才是沈初禾。
容聿川这才松开了手。
眼里的狠色也逐渐褪去。
“我的信息,看到了吗?”
沈初禾趁机后退了一步,摇摇头。
容聿川把她手机抢了过来,打开短信,的确是没有。
删了?
这倒是头一次,还真是新鲜。
“沈初禾,你在闹什么?”
手机回收箱里是他的信息,黑名单里居然躺着李特助。
容聿川眯着眼睛,这是他发怒的征兆。
“我没闹……”
沈初禾有些词穷。
她只是想彻底远离他,不要和他包括他身边的人再有任何瓜葛。
仅此而已。
想着,她挪脚又顺势往后退了一步。
但现在不是她说这些事的好时机。
沈初禾手微捏成拳头,不答反问,“您今天怎么过来了?”
“您?”容聿川抓到了个字眼,头微侧了一下,勾唇,眼神意味不明,但其中散发出的光芒又尖又刺,格外危险,又透着一股桀骜不驯的贵气。
沈初禾抬起头来,坦然和他对上,“是啊,您是长辈,该用尊称。”
“你爬床的时候,没想过我是长辈?”
沈初禾被噎了一下,眼底浮动着莫名的耻辱。
“当时年纪小没想那么多,现在长大了,脑子清醒了,知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
其实那一晚,她也不过刚满十八。
但凡那时再晚一步,她都可能会被容书华拿去做人情,设计打包送给容家的生意伙伴了。
用容书华的话来说,那是一个四十多岁的老鳏夫,名声在圈里出了名的恶臭,家里有个比她还大的傻儿子。
而容书华的目的,是要彻底毁了她的一辈子,把她牢牢攥在手里,折磨她,控制她。
那个时候,她太年轻,没势力,没倚靠,毫无反抗之力。
是她勾的容聿川。
这份源头上的错,她犯下的,她认。
容聿川正看她。
虽然不比十八岁时胆大妄为,但此刻眉目间一片淡然,眼帘微垂,这幅模样……倒是和往常有些不同。
他轻轻摩挲了一下手指,莫名有些痒意。那里还残留着沈初禾那张小脸的温度。
他轻斥,
“是吗?知道什么不该做,还玩绑架这一套?还是我的话,全当了耳旁风?”
“我没有绑架她。”
沈初禾即时应道。
“我一没人脉二没钱,从哪找那些绑匪,我有什么东西值得那些绑匪豁了命的来帮我绑架人?”wWW.ΧìǔΜЬ.CǒΜ
容聿川一早警告过她,不能伤害容家人,特别是容佳思。
在他眼里,她和容佳思由小到大积怨颇深。
但他怎么不想想,哪次容佳思是真的吃了多少亏?
“所以你在老爷子面前承认,是为了离开容家?”
容聿川脑子转的太快了。
前世是以她被关了一晚小黑屋了结这桩事,而这辈子……
沈初禾眼神微闪,“是。”
“呵!”
一声嗤笑,沈初禾看见他眼里一闪而过的轻蔑。
他不信。
也是。
在他眼里,容家权势滔天,一个容家大小姐的身份,带给她的尊崇和好处是不可估量的。
有哪个傻子会舍得放弃这一层身份。
“我不管你心里在计算些什么,别玩过火了,沈初禾。”
他的眼神里,是警告,还有一种仿佛看穿她的了然。
沈初禾能猜到几分他的想法,但她不想辩解,也不想自证什么。
毫无意义。
“您还有事吗?没有事,我就先回房间了。”
沈初禾低着眉,看着格外乖顺。
容聿川看着,心里有股无名燥火。她刚才是在……无视他?
许久没听到声音,沈初禾抬了一眼,本着不想多说的心态正欲离开,却被一把擒住了腰身,不待她挣扎,一把大力将她带动到身侧的床上。
下一秒,她被死死桎梏住,他压着她,动弹不得。
他的呼吸热而浓烈,重而缓的落在她的脸上。
沈初禾不得不与他对视。
他眸比墨色漆黑,如同带着压迫的审视,又像看小丑般的嘲弄。
“你要干什么?”
沈初禾心里生出几分被命运压迫着的急躁,连带着声音都染上了恼怒。
“不是长辈吗?尊称呢?沈初禾,那一板砖,把你脑子砸坏了?”
容聿川的声音同他这个人一样,透着一股狠色,
“你跟我装什么傻?”
沈初禾听罢,一愣。
装傻?
这点他倒是懂。
她随他来,怎么可能不知道他想做什么。
虽然前世今生加起来,他心里对她没半点感情。
但两个人的默契却是十足十的,特别是床上那点事。
至少这四年,她都在好好扮演他“床伴”这个身份,她从来没对他隐藏过自己的真情实感。
所以,不怪容聿川如此笃定。
他的耐心一向有限,见她沉默,手渐渐在她背后游移。
他最爱吻她的耳垂,这次也不例外。
但此刻,沈初禾仿佛应激反应般偏过了头。
对上他的眼神。
他眼眸暗沉,看不清几许神色。
她眼眶微微红着,又故作沉着。
“我不想。”
这是她第一次忤逆他。
前世今生的第一次。
容聿川眼神霎时沉了下来,方才眼里的朦胧片刻烟消云散。
“我不想做。”
沈初禾又复述了一遍。
稍时,容聿川才倏地松开紧紧捏着的她的手腕,眉眼浮出淡淡的嗤意。
“说吧,这次想跟我谈什么条件?”
其实沈初禾是很会利用容聿川这层身份为自己谋福利的。比如,当初把他带到当初霸凌她的同学面前“狐假虎威”,要么偶尔跟他提些小要求,小条件,只要不过分,他都会答应。
这次,他以为她又想要什么东西了。
“没有什么条件,就是不想。现在,以后……”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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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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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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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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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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