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一暂停,让覃飞有些百思不得其解。
“这段有什么问题吗?”
陈潇并没有马上回答,眉头微皱,一直看着视频里的叶长怀。
文同样也没看出这一段叶长怀有什么问题。
不管是从反应,还是从表情,乃至于眼神,叶长怀的情绪展现都很合理。
从一开始的不愿意相信,再到确定就是自己的孩子后浑身的力气被抽空。
最后那一声“儿啊”,喊的也是让人感受到了他深深的悲痛感。
但陈潇按下暂停,肯定是察觉到了哪里有问题。
文不由再次盯着视频里叶长怀的身影。
可陈潇却在这时又将视频拉了回去,重新观看。
覃飞和文也跟着重新看。
只是再看了一遍后,陈潇在之前的进度条上停了下来。
饶是以文也有些好奇的问道:“这一段到底有什么问题?”
“看不出来有什么问题,但总觉得有问题。”
文和覃飞都不好说什么,只是在思考这一句看不出来什么问题,又觉得有问题是个什么意思。
办公室里再次安静下来。
直到这时,陈潇主动岔开了话题:
“覃队,你能联系到上级吧?”
覃飞一时怔住,随后点头道:“可以。”
“你给上级陈述一下厉害,曹队那里也不用帮助他隐瞒了。我们已经尽全力来掩饰他的行为,但过去了这么久他还是不见踪影。”
闻言,覃飞点头便先一步走了出去。
文见状,说道:“你不怕曹修缘以后记恨你?”
“他要是就这么肚量,那随便他了。作为专案组的成员,我觉得到了时间有必要去规避一些没必要的影响。”
文耸了耸肩,正想着找个话题聊聊的,但就在这时陈潇口袋里的手机却响了起来。
陈潇拿起一看,见是林溪打来的时候,几乎没有任何思考的走到一边接听:
“喂,媳妇儿,下班了?”
“听这话的意思,某人这是怕打扰我,所以才不联系我了?”
电话那头的林溪语气里略有责怪的意思。
陈潇这时心头也有些歉意:“案情太复杂了,心思也几乎全被案子占据。对不起啊媳妇儿,忽略你了。”
“傻子,你没联系我当然知道你是在忙了。但我给你打电话,也只是想你能让大脑稍稍放空一会儿。”
陈潇明白林溪的心思。
不过既然她打来了电话,陈潇也就顺带着说道:
“对了媳妇儿,我这会儿正有个想不明白的问题,你帮我捋一捋?”
“你说。”
林溪很爽快的就答应了下来。
于是陈潇就将来龙去脉都和林溪说了一遍。
后者听完后,并没有马上回话,应该也是在思考。
陈潇见状,于是将视频发送给了林溪。
等待了快有十分钟的时候,林溪终于再次打回了电话。
“视频我看完了,实话说老公,我真没看出叶长怀的反应有什么问题。”林溪说出了自己的感受。
这让陈潇忍不住有些摇摆了起来:“难道说,真是我对叶长怀有了偏见?所以就算他没问题,也总觉得他有问题?”
“倒也不是,根源应该就在于你怀疑叶长怀才是真正握住罗梅和叶钧这两把刀的人。虽然我没接触过间谍案,但我知道真正的间谍是真的能够做到以假乱真的。”
“他们会为了骗过所有人,将一件即将发生的事情进行无数次的演练,为的就是骗过所有人甚至是他们自己!”
林溪的话让陈潇的心思忽然一动:
“我突然觉得的至少有一个地方不太对劲了。”
“哪里?”林溪连忙问道。
“你刚才说的,他们会对一件即将发生的事情进行无数次的演练。而叶钧这个执行者,很可能在一开始就注定了要被抹除的命运。”xiumb.com
“所以为了预防抹除叶钧带来的威胁,嫌疑人就有可能对叶钧死后他该呈现的反应进行无数次的演练,争取到骗过所有人。”
“可一个父亲失去了唯一的独子,他的反应是不应该被公式化的。人最变化莫测最难被定义的,本就是情感,更遑论亲情!”
当陈潇说到这里,林溪也瞬间明悟:
“我懂你的意思了,你是说他们演练大概率会下意识的出现一个前提条件。那个前提就是,我们会怎么去思考他们的反应。”
“错愕,难以置信,悲痛,身体发软等等这些都是我们能自然而然想到的反应!”
“对,人在巨大的悲痛下所有的反应都不应该被定义死。那种情绪的迸发,应该是千变万化的才对。有人会在见到自己至亲死去的那一刻,呆若木鸡。”
“也有人,会在那一刻嚎啕大哭。”
“同样也有人,在看了一眼之后再也不敢去看第二眼!”
“而我之所以觉得明明没有问题的叶长怀,怎么都有问题的原因,就在于叶长怀让我们看到了一个我们都想看到的叶长怀!”
陈潇越说思路越是明朗了起来。
只是林溪却在这时提出了一个疑问:
“可如果叶长怀就是你要找的那个人,那么有件事情就必须要解释通才行。罗梅肯定不是杀死叶钧的真凶,而叶钧也该是死于叶长怀之手。”
“既如此,那罗梅怎么能在那么短的时间里原谅叶长怀,甚至为了叶长怀自己去揽下所有的罪责。”
“你觉得一个母亲在失去了儿子之后,真的能原谅亲手杀子的丈夫吗?”
林溪的这个问题把陈潇给问住了。
是啊。
如果叶长怀是罗梅和叶钧二人的上级,那么杀叶钧的人就应该是叶长怀才对。
而罗梅那哭肿的双眼和萎靡的精气神,足以说明她在为叶钧的死而痛。
既如此,她怎么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原谅叶长怀,并且还将一切都包揽了下来,从而为叶长怀争取到生机?
她就算不恨死叶长怀,却也很难做到如此地步吧?
想到这里,陈潇不由的看向了视频里叶钧的尸体。
只是他还没来得及去多做思考,去外边打电话的覃飞却突然脸色慌张的跑了进来。
“不好了陈潇,修缘哥那边出大事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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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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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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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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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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