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正这里没别人,对于中年男子那种人来说,你越是杵在这里,对方就越是下不来台。
路上,刘晖还是满脸的不忿,嘴里骂骂咧咧。
“林大人,这里的人怎么这样啊?”
见林荣一直不理会自己,他实在是忍不住了,问,“我刘晖虽然不是读书人,但也不是不通礼法,我以往从未见过这种这种情况……”
“这是顺仁朝之前的常态……”
林荣淡定的坐在马背上,“我们都是顺仁朝的人,顺仁朝之前的神州,哪怕是相邻的两个村之间,或是为了迎合神道,又亦或是一些别的原因,习俗都有可能大不相同,可谓是千奇百怪。
当然了,现在陛下收了神道,又新设学府教化,很多东西都有了巨大的改变,致使各地大致趋同……”
“除此之外,神州文脉之初或许并不如此,但经过不断的发展以及演变,保留下了什么,亦或是变成什么样子,都不奇怪。”
他声音很淡。
“哦……,那位姑娘的脚如此之小,难道就是因为裹了小脚?”
刘晖恍然大悟。
陛下不入青州,忌惮青州,让这里保留了许多原生态的东西,并在相应基础上继续发展,实在是正常。
“太可恶了!裹小脚这种事,我以往还只在话本中见过!”
胡不归气不打一处来,“林大人,此次您一定要破了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人的脚长什么样子,那是先天注定的,凭什么要后天去改变?咱们必须革除这些摧残人的习俗!”
“生产力决定生产关系,如果女子只能依靠男性生存,那么势必就要竭尽一切办法,去证明自己的贞洁,裹小脚正是其中的一个环节。习俗不是说革除就能革除的,青州……有意思极了。”
林荣嘴角微微一翘,露出一丝邪异的笑容。
“林大人,我们很快就能到州城了,可现在卑职却是一点头绪都没有,不知从何处入手,光是这些习俗,恐怕还定不了孔家的罪……”
刘晖又沉吟着道。
在青州扳手腕,有一点是肯定的,即便是罪证确凿,都只是基础而已。
就更别提来其他手段了。xǐυmь.℃òm
“一切行为,都会围绕着一个根本的目的去进行,我们能接触到现象,就一定能通过推理分析,不断接近它们的本质,不着急……”
林荣笑着道。
“咦?林大人,您看那边,那两个女子好生奇怪,一见到我们就蹲在草丛里……”
胡不归突然发出一声惊疑,说着就要策马过去查看。
“老胡,滚回来!”
林荣连忙喝止,“加快速度,今天去前面的县城休息!”
那是两个农妇,年老的头发已经全白了,年轻的也有一种与年龄不相符的苍老感。
她们身上全是补丁,显然是在干农活。
春天到了,也的确是开始农忙的时候。
“林大人,卑职不解!她们会不会是被毒蛇咬了……”
胡不归依旧很是担心。
“我们走的是人迹罕至的小路,那里也只有半亩薄田,她们蹲着是为了什么,你真想不到?”
林荣轻声一哼。
“这……”
胡不归满脸的迷茫。
“林大人,卑职也不解。”
刘晖道。
“她们没有能完全蔽体的裤子穿!”
林荣没好气的道。
“啊?!”
刘晖两人彻底震惊了,一时间张大了嘴,久久不能闭上。
这……,太魔幻了吧?
不就是一条裤子吗?
这……
就在无言之中,他们来到了县城。
城内很是热闹,不时还有鞭炮声响彻。
“放榜了!”
刘晖和胡不归都兴奋了起来。
还有一些官差,正敲锣打鼓,不断地向四处传喜报。
“老刘,你不是说无从查起吗?去看看那里的告示……”
林荣却是对此一点兴趣都没有,牵着马,指着城门边一处道。
“好的,卑职马上去……”
刘晖立刻靠近,不过随即,他就皱起了眉头。
“回禀大人,这是有两个姑娘走失了,官府为此专门发了寻人告示……”
他回来禀报道,话毕,又仔细咂摸着道,“林大人,这有可能是淫贼案,卑职愿请命调查。”
“你难道就没发现,问题的关键之所在?”
林荣皱眉。
“这……”
“告示上面的字,你能都认全吗?!”
林荣只好点破。
“卑职汗颜,卑职不是读书人,对于有些字吧……”
刘晖惭愧的低下了头。
“你再不是读书人,难道字还能认不全?!”
林荣撇嘴,开始小声的念,“在这春池嫣韵之际,有两女子走失,其一女年方十八,另一女年方十七……”
“林大人博学!”
刘晖和胡不归连忙奉上马屁。
“博学个屁!这里面有些是古文字,还有几个书法家专用的异体字,你们两个武夫,字认半边并通过联系上下文勉强能弄清文意,就已经很可以了。”
林荣解释。
“这里的人真有学问!”
胡不归感慨。
“学问?来,老胡,本官问你,陛下开学府,传百艺,凡大武幼童皆可入学,不问其资质,还给予补贴,根本目的是什么?”
林荣忍不住眉梢一挑,问。
“我老胡是个粗人……”
“最基础的目的,就是让百姓识文断字,使上下政令通达,防止中层的欺下媚上。”
林荣只好继续解释,“你看看现在,一张告示而已,就连你们看起来都费劲……”
“天呐,这是要把青州变成国中之国啊!”
刘晖顿时起了一身冷汗。
事情虽小,但其中影响,却是大破了天际。
这是凭借文脉之力,在跟陛下掰手腕啊!
深思之后,令人汗毛倒竖!
突然,两个小厮拉着一个头花花白的老者,从他们身边跑过。
那个老者穿着一件长袍,不过已经洗的发白了,很多地方还露出了线头……
发丝也显得很是凌乱,身体干枯如柴,目光呆滞,动作僵硬,一副半辈子没吃过一顿饱饭的样子。
“哎呀,两位兄台,吾欲卖鸡买粮奉母,你们就不要再奚落在下了!”
老者想要挣脱,说话间还不断拽词,酸腐气冲天。
“范大人,您还卖什么鸡啊,您高中了,你已经是州试第七的举人老爷了,官府已经把榜文送到您家里了,快点回去吧!”
两个小厮焦急的解释。
“你们就不要再奚落在下了……”
老者根本不信,他考了大半辈子了,自己能不能考上,心里还是有数的。
“憋说话,跟我肘!”
一个小厮气急,夺过他手中的老母鸡,就丢到了一旁。
……
“走,吃席!”
林荣眼睛一亮,迅速找了家客栈寄存马匹后,就跟了上去。
按照大武规制,中了举人就已经有当县官的资格了。
肯定是要大摆宴席的。
而这种喜事,主家也不会介意路人过来道喜,顺便蹭一顿饭。
别说家里没钱,自然有人为你筹备一切。
……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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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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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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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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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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