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手很大,即使没用力,也显得她整个人摇摇欲断。
“你应该也知道,我最恨的,就是被人威胁。”
他逼近她脸庞,神色冰冷得骇人。
许轻衣不为所动,只看着他眼底,神色平静得有些过分。
两人僵持不下了好几分钟后,病房门突然被人敲了两下。
陆庭深走过去开门,在看见来人时,愣了下。
“小叔。”
陆峋西装笔挺,沉着地站在门口,目光淡淡往里面落了下,说:“我听说许轻衣病了,来看看。”
陆庭深不动声色地拧了下眉,侧身让陆峋进去。
然后跟上去,目光不时往许轻衣身上瞥。
许轻衣自然知道,他这是在警告自己,别乱说话呢。
“小叔怎么知道,轻衣生病了?”
陆庭深试探道。
陆峋视线落在许轻衣细颈上,眸子微眯,说:“你脖子怎么是红的。”
许轻衣一愣,意识到是刚才被陆庭深掐出的红印。
淡扯了下唇,讽刺地说:“被眼瞎的蜂子蛰了。”
她这一语双关,直接就让陆庭深黑了脸。
陆峋仍旧眸色淡然,看着许轻衣说道:“给你打电话,是那你助理接的,说你现在在住院,案子要耽搁一下。”
听见案子两个字,陆庭深和许轻衣,同时一顿。
许轻衣问:“您找我,还是想问宋青的下落?”
陆峋点头,侧目看她:“前后也有两个月了,一点眉目没有,怕是不合常理。”
“您是在怀疑,我会知情不报?”
陆峋很坦然:“宋青是你小时候唯一的朋友,你对她有特别珍贵的感情,不想让她被我找到,也在情理之中。”
许轻衣:“但我也有我的职业操守。而且,您也说了是小时候,谁会把小时候的情谊,还放在心上呢?”
陆峋挑了下眉,有些诧异地看了她一眼,旋即又对陆庭深说道:“庭深,轻衣这性子挺不错,薄情寡义的,很适合陆家。”
“这话,我就当是小叔在夸我了。”
许轻衣笑了笑,毫不在意被这么评价。
陆庭深勾了下唇:“在陆家,薄情寡义的确是好事。陆家之外,就不一定了。”
“那是自然。”
陆峋挺赞同他。
“人太淡漠,在社会上很难交到朋友,身边也很难有真心相待的人。时间久了,会越来越孤独,还容易想不开。”
说着,还挺关心地问了许轻衣一句:“你感觉呢?有没有特别想不开的时候?”
许轻衣也不知道,这陆峋是不是长辈当惯了,还操心她心理健康,有些无语地说:“没有。”
“没有就行。”陆峋看向陆庭深,“你平时,也多陪陪自己老婆,别整天跟外面那些女人混在一起,传出去了,丢的也是自己的脸。”
陆庭深淡淡应声。
许轻衣看这叔侄俩,不免有些好笑,都不是什么好人,倒是装正经装得挺起劲。
她想了想,配合他们表演说:“庭深最近挺好的,身边都没什么人。”
话刚落,陆庭深冷眼就落到了她身上。
许轻衣无所谓地朝他挑了挑眉。
陆峋有要事,在病房没呆多久,便提步离开。
陆庭深送他到医院门口。
从电梯下来时,推进来一辆担架车,陆庭深瞥了一眼,登时不动声色地挡在担架车前,对陆峋说道:“轻衣换药时间快到,我就送到这里。”
陆峋不疑有他,点头转身离开。
看他背影彻底消失后,陆庭深才在三楼追上担架车,朝医护人员问道:“怎么回事?”
医护:“自杀,在家割腕的。”
宋青双目紧闭地躺在担架上,唇色惨白,毫无生气。
陆庭深皱起眉,看着她被推进急救室后,回过身,刘琪正怒气冲冲地朝他走来。
“你明知道她现在有抑郁症,为什么昨天还要让她一个人回家?!她昨晚一直在哭,今早起来,就躺在浴缸里了!”
刘琪压低声音,毫不客气地指责他。
陆庭深淡看着她:“我不是超人,没有时刻陪着她的精力。你在她身边,不都没发现她有自杀倾向?我在外面,又怎么注意的了。”
刘琪被他说得一时语塞,气呼呼地瞪着他。
陆庭深懒得搭理她,弯腰坐在旁边椅子上。
抢救时间不长,没一会儿,宋青又被推了出来。
陆庭深正要提步跟着,抬眼间,看见许轻衣杵着拐杖,定定地站在拐角。
那双潋滟的杏眸,无波无澜地盯着他,像在看一个陌生人。
陆庭深顿了下,收回视线,往宋青病房走去。
韩婷婷在外面溜达了一圈,估摸着时间回到病房,结果看见许轻衣杵着拐杖靠在急救室旁的墙边,跟自虐似的,看着陆庭深进了宋青病房。
她走过去,想带许轻衣回病房。
刘琪突然朝她们走来,蔑看着许轻衣:
“你这个害人精,怎么还有脸出现在这里?”
许轻衣盯着她:“你这个跟屁虫,有什么资格在我面前狗叫?”
刘琪愣住,明显没想到,许轻衣会对她恶语相向。
“我们走。”
许轻衣没什么心思搭理刘琪,让韩婷婷扶她回去。
韩婷婷看了眼刘琪,见她脸都气青了,忍不住小声轻哼起来。
“你站住!”刘琪踩着小高跟,快步挡在两人前面,指着许轻衣骂道,“都是因为你,宋青才会想不开自杀,你现在去跟她道歉!”
“因为我?”
许轻衣淡看着她:“你说说看,因为我做了什么,她要自杀。”
刘琪:“你耍手段装可怜,让陆庭深丢下她!”
“那你应该让陆庭深道歉,我可没那个本事,指使陆庭深。”
许轻衣条理清晰,见刘琪语塞,又淡淡加了句:“怎么,你没在陆庭深面前趾高气昂地让他道歉,是因为不想吗?”
刘琪的脸,从青色气成了红色,她扬起手,一巴掌就要扇过去。
韩婷婷眼疾手快地挡住她,冷笑一声,说:“又想来这一招?大清都亡了,你还敢动不动就扇人耳光子,还真以为,自己是人上人?”
刘琪:“你算个什么东西,敢在我面前指手画脚?我告诉你,南风已经跟我订婚了,你这种贫民窟出来的贱人,可别再想做攀高枝的梦!”
韩婷婷扬起手,没什么表情地一巴掌扇在刘琪脸上。
xǐυmь.℃òm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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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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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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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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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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