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鸢有些无措地看向谢怀琛,眼神带着疑问。爹和子延都去,意味着他们都会知道她的秘密。

  察觉到她的目光,谢怀琛转过头,神色沉着冷静,眉眼间透出一丝温柔缱绻,从容的声音带着几分安抚之意:“你也一起去。”

  既然以捉拿刺客为由带走裴家人,沈知州会知晓他们之间的事在所难免。阿鸢已经喜欢上自己,是时候让他知道了。

  沈鸢虽然心里七上八下,但觉得砚之这么做,一定有他的道理。现在除了相信砚之,别无它法。

  她已经没有当初那般害怕面对黑历史。砚之会护着她。爹也比她预想中更疼自己,应该不至于因为黑历史就将自己扫地出门吧。

  哪怕爹嫌弃自己,她也不会把银子还回去。她已经攒了好多钱,离开侯府也能好好过一辈子。

  事关刺杀太子一事,沈知州定然得去。可刺客为什么会跟裴子延的娘有关,不知道太子在闹哪出。

  大家到了刑部大牢后,谢怀琛立刻命人关上门,在外面严加把守。

  这奇怪的举动让沈知州感觉像要做灭口之事一般。

  郭月等人还是懵的,跪在地上一个劲儿地喊冤。怎么会跟刺杀太子扯上关系。

  唯有紫菱目光在沈鸢和谢怀琛之间来回转了几个圈后,突然不可思议地唤道:“李公子……你,你是太子殿下?”xǐυmь.℃òm

  大家听得莫名其妙,什么李公子。

  谢怀琛坐在对面的桌旁,周身的矜贵之气跟地牢阴暗冰冷的氛围格格不入。

  他没有理会紫菱,幽深危险的目光打量着郭月和管家。看得对方有种毛骨悚然的感觉。

  沈鸢在这种压抑的氛围下感到心乱如麻,主动过去给谢怀琛倒茶。茶水的声音格外清晰,能清楚地听到在八分满时停下。

  沈知州看不惯女儿往太子身边凑,沉声命令:“阿鸢,过来。”

  沈鸢慢悠悠地往爹的方向挪了一小步便停下。她觉得这会儿待在砚之身边更有安全感。

  沈知州和裴子延都没功夫管沈鸢。

  听着自家娘一个劲儿喊冤,裴子延着急开口:“太子殿下,我娘不可能同刺客有关,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他说的义愤填膺,怀疑太子因为沈鸢的事故意找茬。

  沈知州也不禁提醒:“殿下,这毕竟是裴尚书的家人。”

  谢怀琛抿了抿唇,目光凛冽,直接逼问郭月:“青荷曾经参与刺杀孤。裴二夫人,你同她有何渊源?”

  说这话的同时,他突然伸手紧紧握了握沈鸢手腕,然后松开。

  沈鸢原本心中一紧,可这短暂的安抚让她更加相信砚之一定有办法解决好。

  郭月下意识地看向沈鸢,没搞明白现在是怎么回事。心中思索要不要说出来,这可是她用来要挟沈鸢的把柄。

  奈何紫菱疑惑地指着沈鸢:“她不就是青荷吗?”

  沈鸢秀眉一拧,居高临下厉声呵斥:“少胡说八道。我是临安侯府的大小姐沈鸢。”

  紫菱狐疑地摇摇头:“不对,你就是青荷,你在翠云阁伺候过这位公子。两个人能长得这么像吗?裴夫人,你说过你确定被卖到翠云阁的一定是她。”

  郭月本以为沈鸢会故意遮掩替她说话,没想到对方一副爱理不理的样子。

  她顿时心里来气,寻思若是现在说青荷同沈鸢没关系,以后再反口怕会被太子找麻烦。

  于是她冷笑一声直言道:“我府上管家偶然发现,沈鸢曾经在水灾后被卖进兰陵的青楼翠云阁,改名叫青荷。太子殿下,不知道是不是你说的那个青荷。”

  反正现在就这么几个人,说了也无所谓,临安侯知道了更得嫁女儿。

  饶是沈鸢已经做好心理准备,还是忍不住面色一片煞白。

  “你胡说八道什么?”沈知州怒吼道。

  可瞧见女儿那脸色惨白浑身僵硬的模样,突然想起先前派人去调查沈鸢的经历时,确有灾后几个月的空白。

  他以为因为当时江州太乱所以才没什么消息,如今心里开始莫名慌乱。

  而裴子延听到这话心里咯噔一下,想起自己当时确实在翠云阁疑似见到沈鸢。

  众人这些反应只在一瞬间,谢怀琛很快就一言断定:“青荷已经死了。她参与刺杀孤。所有与她有关的人孤都要严加审问。”

  沈知州诧异太子先前为何没有提过这事。可现在这事涉及到自家女儿清白,他识相地只补充一句:“那阿鸢跟什么青荷没关系。裴二夫人你休再诋毁我女儿清誉。”

  郭月没有多想,急着反驳:“我这儿还有翠云阁青荷的画像和临摹的卖身契。”

  他们原本想让徐老鸨亲自来京城威胁沈鸢。奈何徐老鸨不肯赚这笔钱,说姑娘们但凡离开翠云阁,生死恩怨她都一概不管。

  没等沈知州反应,谢怀琛低沉冷冽的声音响起,带着若有似无的杀意:“你怎么会找到翠云阁。”目光所及之处,尽是威压。

  口齿伶俐的郭月突然喉咙一卡,抿了抿唇后,瞟了身旁的管家一眼:“他偶然间发现的。”

  “你怎么偶然发现?紫菱刚才说你们确认被卖到翠云阁的一定是沈大小姐。”谢怀琛追问。

  管家只觉得眼前的太子目光和声音都十足的慑人,对着自己沉声一问,压得他喘不过气,脊背冒冷汗。

  “我……我……我逛青楼的时候偶然知道。”管家慌乱无措地看了眼郭月。

  谢怀琛不紧不慢,却声如雷霆:“你有没有逛过青楼一查便知。你和青荷到底什么关系,为何一口咬定青荷就是沈大小姐。想清楚再回答。这可事关谋逆之罪。”

  谢怀琛从知晓郭月敢如此闹事便猜测事情没那么简单。一般人发现青荷的存在,只会以为长得像而已,不可能这么确定是沈鸢,还敢拿来当作把柄。

  而且江州当时乱透了。饥荒闹得民不聊生。主动卖身求活路的人数不胜数,人贩子更是四处流窜,连他都管不过来。

  一个普普通通被卖到青楼的女子,谁会去刻意留意。偏偏就被你郭月刚好在这时候偶然发现。

  其中一定有问题。

  “你也想清楚再老实回答。若有欺瞒,孤现在就可以对你们严刑拷打,甚至要你们的命。”谢怀琛对紫菱厉声警告。

  裴子延正想说这是滥用私刑,可沈知州仿佛意会到什么,立刻示意属下上刑具,跟着附和:“你们最好老老实实回答殿下的话。”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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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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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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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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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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