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皇子如乔若安所料,很快来到侯府。
这次他第一件事居然不是见沈知州或者乔若安,而是唤来两位要反了天的表妹。
沈鸢和沈幼芙站在面色阴沉的谢怀璟面前,面面相觑几下后,都垂下头不敢开口说话。
明明外面阳光明媚,硬生生被表哥的臭脸给熏暗了几分。院子里的虫鸣鸟叫都被他吓停了。
谢怀璟意识到自己吓着她们了,整理一番表情后,露出一抹冷笑:“你们都认识那位周公子啊。别怕,说说看,你们到底知道些什么?”
说罢,他还是觉得自己心情实在太差,声音冷冰冰。不由得端起热茶抿了一口。
两位表妹确实都知道,可这跟表哥有什么关系呢。难不成科举舞弊的事跟表哥有关,二人内心一阵好奇加疑惑。
“表哥,我那晚去书斋找玉佩,发现周公子走了。书斋还出了盗贼。”沈幼芙表情很单纯。
“表哥,我知道他是江州老乡。看他落榜了,就让他帮我打理书斋。他怎么了?”沈鸢神色很无辜。
谢怀璟充满审视意味的目光扫过二人。没道理这两人吃里扒外啊。
虽然心梗,还是厉声提醒:“以后你们行事都要以沈家为重,多为沈家利益着想,少管闲事。”
二人乖乖点头,心中更加疑惑。却又不敢多问。
沈鸢准备待会儿去书房偷听。沈幼芙心想一定要去问问娘。
沈鸢再次来到书房看蚂蚁搬家时,听到的内容令她心惊胆战。
上次冯太守的事她听得断断续续云里雾里,可这次她听得明明白白。
沈知州知道三皇子临时借故调动刑部人手,大晚上到处搜人。
“孟惊鸿的事,是不是与你们有关。”沈知州问得咬牙切齿,眉间和胸口都在压抑着怒气。
三皇子眸光闪了闪,声音故作平静:“孟惊鸿是乔姨娘的大侄儿,他的事当然和咱们有关。亲事成不了就算了,你别再继续找乔家麻烦。”
“殿下,你知道臣不是这个意思。”沈知州目光如锋,语气咄咄逼人。
顾恒今私下在为沈贵妃做事,他对此心里有数。
三皇子别开目光,没有开口。
他此刻在心中腹诽。在他看来,这乱七八糟的祸事,都是由于舅舅沈知州不能和乔姨娘相亲相爱导致的。
若是一家子和和美美,乔姨娘哪会如此心有不甘,阴差阳错挑起一堆麻烦。沈知州也不会因为夏千雪的事怀恨在心,早就心甘情愿帮他和贵妃做事。
想到此,他对沈鸢都生出几分怨。这表妹若是没回来,就不会有这么多事。
他暗暗深呼吸,压抑心中的烦闷。最后长呼出一口气:“舅舅,这件事情,必须就此打住。若是牵连沈家和我,对大家都没有好处。”
沈知州脑子里冒出三个字:又来了!
他紧紧闭了闭眼,手握成拳,指节用力紧绷。
再放开后,声音有股慑人的坚决:“殿下,臣能容忍一次,不代表能次次容忍。科举舞弊这种大事若真是你们做下的,臣今后绝不再管贵妃娘娘的任何事。”
“舅舅,我们是一家人。哪能说不管就不管。”谢怀璟厉声道。
沈知州气得想掀桌子:“再这样下去,这家迟早得完。”
他心里还想说,就你们这样的若是大权在握,这天下也得完。可惜不能说出口。
谢怀璟再次觉得这舅舅迂腐。此刻只能安慰道:“舅舅,你别着急。我们不会无缘无故干这种事。只是现在受牵连的毕竟都是咱们的人。”
沈知州微眯着眸子,对此话深表怀疑。
两人又说了几句,依旧话不投机半句多,谈话俨然进行不下去。
谢怀璟离开前,沈知州特意厉声嘱咐:“阿鸢的婚事我会作主,你们都别掺和。”
谢怀璟蹙眉抿了抿唇,知道现在多说无益,冷哼一声甩袖离去。
离开时见到沈鸢在院子里绣香囊,一副无知无觉的样子。他目光复杂地看了她一眼。
沈鸢察觉到三皇子的目光,那种明明没有锋芒毕露,可却仿佛淬了毒一般的蛇蝎感,让她很不舒服。
而且刚才偷听到的话也令她很不安,突然好想见到砚之。
她不禁怀疑砚之以后真的会放过自己吗。
沈家若真做了那些事,他会不会把自己赚的银子全没收了啊。这真是太可怕了。
一向随遇而安,不理侯府大事的沈鸢开始犯愁,咱们这一家子还有救吗?
她胡思乱想一番后,得出一个终极结论:还是得哄好砚之啊。他若赢了,一定要让他放过自己和爹。
沈知州看到女儿一副心神不宁的样子,针都快扎到手了。
急忙走过去唤道:“阿鸢,三殿下同你说了什么都别理,以后能避开他就避开吧。”ωωω.χΙυΜЬ.Cǒm
沈知州说得很忧心,在她身旁坐下,叹了口气,眉宇间有股化不开的愁。
沈鸢现在比以前懂得多,有点了解爹在愁什么。
她放下手中的绣帕,抓住老爹的手臂,冷不丁地问道:“爹,除了表哥,咱们家就不能有别的选择吗?”
沈知州神色一顿,惊诧地看向她。
沈鸢当即觉得自己一时冲动,问得不妥。
她垂下头,感觉这事好难。她对表哥没多少好感,她看得出幼芙妹妹也和她一样。
事实上,此刻沈幼芙也在跟尹惜柔说起此事。
尹惜柔虽然是个透明人,可对诸多事情看得很清楚。她没有多说,微敛着眸子,神色凝重,似是在细细思索斟酌。
最后只劝诫女儿:“你千万别多事,咱们谁都惹不起。注意提防乔姨娘和贵妃姑母。以后你的婚事多半会被她们拿捏,不过娘绝不会让任何人伤害你。”
而沈知州这会儿听沈鸢这么一说,还真想了想。确实没啥好选择,天然上了一条贼船。
但再这样下去不是办法,他认为阿鸢的婚事得提上日程。以后哪怕沈家出事,也别让她受牵连。
于是沈知州笑着提到:“阿鸢,你别担心这些。你去书院上学后,可以瞧瞧有没有心仪的公子。”
沈鸢一听这话,又想起砚之。
她灵机一动,抱着沈知州手臂撒娇:“爹,上次太子殿下的人救了我,我们是不是该去东宫道谢啊。我还没去过东宫呢,你带我去看看好不好?”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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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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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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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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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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