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鸢觉得侯府这一家子都不靠谱。

  从回府时让她认姨娘作嫡母,到步摇事件,到如今她受了这么大委屈,一群人还在护着庶弟。

  除了爹疼她,一个个的心眼儿可坏了。

  与其同他们讲道理,不如把实在的好处拿到手。就算自己现在还不会经营,商铺卖出去也比放在姨娘手上强。

  何况这些本事都可以让砚之教她。

  好好哄男人,他说不定还能给她安排得力的人手。就像丫鬟苏寻燕,比侯府侍卫好用多了。

  大不了就多侍寝几次嘛......下次一定用最好的香料。

  沈鸢心里小算盘打得明明白白,可这话令乔若安和沈老夫人心神巨震。

  快要晕倒的老夫人犹如回光返照,立马精神起来。

  这丫头简直狮子大开口!

  异口同声:“不行!”

  沈鸢没有搭理他们,垂眸酝酿一番情绪后,转头望向沈知州。

  沈知州正疑惑怎么又扯到家产的事上,转眼间便看到女儿神情从生气愤怒变成失望哀伤,两行清泪流下,声音泛着说不出的悲凉:

  “爹,你也看到了。我差点被一箭射死,还被冤枉陷害,却没一个人关心我。我身为侯府大小姐,竟然使唤不动侍卫,

  还被祖母和姨娘这般苛责。我现在不跟她们计较,只想拿回本就属于我的东西,属于我和娘的东西。”

  沈知州顿时眼底闪过一丝慌乱无措,胸口苦涩自责之情翻涌:

  “阿鸢,爹不会让你受欺负的。”

  “那就把属于我的家产给我,我会打理好的。你若不放心,可以先考察我一段时间。”沈鸢坚持道。

  她眼中锋芒毕现。

  沈知州总觉得女儿是在给他下最后通牒。如果实打实的好处不给出来,如何令她安心。

  于是他不顾沈老夫人和乔若安的反对,当即应下。

  “知州,你糊涂啊!”沈老夫人又开始哀嚎。乔若安也想继续找借口理论。

  奈何沈知州心意已决:“生意平时都有人在打理。阿鸢接手后刚开始最多亏银子,出不了什么大事,你们就别操心了。那是她的嫁妆,迟早要交到她手上。”

  虽说是这个理,可沈老夫人从没想过给她如此丰厚的嫁妆啊。

  还没等老夫人发作,沈鸢赶紧冲刚来的大夫挥了挥手:

  “快给祖母看看去啊,要是让人知道侯府的老夫人不管嫡长女死活,偏心庶子陷害嫡女。最后还因为舍不得给嫡长女嫁妆气死了,这不成了满京城的笑话。”xǐυmь.℃òm

  这话气得沈老夫人硬是没晕过去,直挺挺地怒指着沈鸢:“你你你......”

  沈鸢一副比谁都委屈的模样,脸上泪痕未干,眼中还盈满泪水。手捂着胸口,好一个弱柳扶风:

  “祖母,你们害得我和娘亲在外流落十几年,还差点饿死。步摇的事我就不提了,我方才险些被庶弟杀死,还被这般冤枉,你就一点不心疼我吗?”

  这模样看得沈老夫人一阵心虚,目光闪躲。

  毕竟是自个儿的亲孙女,本就对不起她们母女,哪能一点不心疼。

  可这心疼也就一点点,孙女再怎么好也比不上寒川啊。

  只是话都说到这份儿上,再同她计较,沈老夫人一时有点开不了口。

  乔若兰还在一旁使眼色,催促沈老夫人闹事。

  老夫人看得出沈知州心意已决,这节骨眼儿上闹不动,现在只想着孙子没事就好。

  她把沈寒川往怀里揽了揽,长叹一声:“我带寒川去镇国寺住些时日吧。”

  沈知州眉心轻蹙。就算一半家产给了阿鸢,儿子干出这等事,该罚得罚,该教得教。

  可沈老夫人态度坚决,就是舍不得孙子受一点委屈。

  乔若安知道这回只能先认栽。眉头一皱,计上心来:

  “侯爷,阿鸢先接手一半家产试试看。我和娘一起带寒川去镇国寺吧,贵妃也在那里,我们会一起好好教导他的。”

  乔若安去镇国寺的目的有好几个,最急迫的一项就是同贵妃商量科举之事。

  最后经过一番拉扯。沈寒川哭着向沈鸢道歉。沈鸢拿到了实在的好处,宽宏大量不予计较。

  乔若安同沈鸢简单交接完侯府的生意后,便带着沈寒川和老夫人一起回镇国寺。

  镇国寺建在京城外最近的一处山丘上。

  历史悠久,是历朝皇宫贵族礼佛之地,也是寻常百姓朝拜之处。

  山门之上,匾额高悬,金漆渡边,其上镌刻着古朴苍劲的“镇国寺”三字。仿佛能发出阵阵禅音,引人入胜。

  自山脚往上,庙宇佛堂和厢房层层矗立。山腰及以上部分寻常百姓是不能去的。

  为了方便皇亲国戚和达官贵人上山,镇国寺的道路修缮得很好。上山的路能容马车通行。

  山腰这一段略微险要,但道路宽敞,只要靠着山体一侧行走,通常不会有事。

  原本乔若安和沈老夫人要共乘一辆马车。然而沈贵妃安排好乔若安到了镇国寺便可立刻去见她,特意吩咐一辆马车来接人。

  于是沈老夫人和沈寒川坐着前面一辆马车。乔若安自己上了后一辆。

  到了镇国寺后两辆马车便分开了。

  乔若安行至山腰处,正在车内皱眉闭目,神情若有所思。

  突然听到一声嘶鸣,紧接着马车剧烈晃动,似将人仰马翻。

  马儿不知怎的不听使唤,突然发狂,拉着马车直冲冲乱撞,眼看便要摔下山崖。

  这一切发生得很快。人这般掉下去,不死也得残。

  “夫人小心!”乔严在后头眼看着马车滚落,来不及救人。

  乔若安惊觉后,用尽功夫调整身形,在马车落下去之前从车门跃出,堪堪用手扒着一块崖壁支撑身体,手掌渗出血。

  可这只能勉强支撑一瞬,崖壁的土块松弛,转眼间便碎裂,人即将坠下山崖。

  乔若安心中一阵绝望。身体下坠的一瞬间,突然一根长鞭甩过来缠在她腰间。

  她敏锐地立刻抓住鞭子,心中一喜,惊叫出声:“大哥!”

  只见一名身姿矫健,身着黑色长衫的中年男子不知从哪里闪现出来,及时挥出长鞭救了乔若安。

  这正是乔若安的义兄孟云谦。

  他生得剑眉星目,脸庞英俊。只是线条分明的下巴和鼻梁带着一丝犀利的锐气。

  深邃的眼眸和浓密的黑眉天然透着一丝阴沉之气,仿佛常年压着沉重的心事。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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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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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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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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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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