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知州若无其事的起身,整理好身上的衣服,款款走了过来。
他脸上一如既往的带着些许的笑容,眼神温和,但何姣姣还是本能的察觉到了危险。
“姣姣……”
贺知州刚走到门口,何姣姣连忙转身就跑。
宋书音走到他身边,看着何姣姣越跑越远的背影,眉心紧皱,“贺先生,她发现了我们的秘密。”
贺知州转过身,饶有兴致的看着她,拇指指腹一下又一下,把她的嘴角擦干净,“放心吧,我心里有计划。”
“你该走了!”
“那我的事?”
宋书音攥紧手心,急切的看着他,她不想被送去精神病医院。
那地方不是人待的,再加上,霍家怎么可能会同意一个进过精神病医院的人做霍家女主人。
所以,这个精神病医院,她绝对不能去。
贺知州眼神逐渐冷了下来,“书音这么厉害,我相信,这点小事,难不住你的,对吗?”
四目相对,反驳的话,她根本不敢说出口,只好乖巧的点了点头。
“这才乖!”
贺知州转过她的身,直接把人推出了病房。
病房门关了起来,只剩下他一个人。
他摘下眼镜,拿起手机,打了一个电话,他正愁车祸的事呢,没想到,替罪羔羊这么快就自己上赶着找了过来。
如果,让蕴蕴知道,是何姣姣收买人,让人撞死她,她会不会很难过?
这样更好了。
日后,蕴蕴身边,就只剩他自己一个人了。
电话接通,贺知州慢条斯理的吩咐,“你们现在……”
……
何姣姣跑出医院,天已经彻底黑了。
她转过身,看了几眼灯火通明的医院。
她能精准的找到贺知州的病房。
距离很远,可她有一种强烈的直觉,贺知州就在窗子边,看着自己,毛骨悚然。
彻骨的寒意,从脚底猛窜到头顶,后背的汗毛全部竖直,何姣姣只觉得自己犹如掉进了冰窖里,冰冷刺骨。
她连忙收回视线,跑到马路边,挥手打了一辆车。
“去福海路22号!”
何姣姣坐在车上,报了地址后,开始拿手机给纪蕴打电话。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小秘密,每个人都有不为人知的那一面。
可贺知州太反常了。
更甚至,何姣姣有种强烈的直觉,这次车祸的事,和贺知州有关系。
不知道是害怕,还是急切,她手哆嗦个不停,手机陆陆续续掉落在车上好几次。
“小姐姐,你是不是手太冰了,这有个热水袋,你暖暖手。”
副驾驶坐着一位穿着校服的小姑娘,大约是上高中的年纪,扎着双马尾,给何姣姣递了一个热水袋。
何姣姣没有接。
她又往前递了递。
一旁的司机,透过后视镜看了何姣姣一眼,笑呵呵的说道:“小姑娘,你别介意,这是我女儿,她今天身体不舒服,我带她来医院,现在点滴打完了,刚好顺路,就接了你这单,还能赚点外快。”
司机是个四十多岁的中年男人。
何姣姣看了一眼她的手背,手背上的确有打过点滴的痕迹。
她手抖得厉害,浑身冰凉,见两人没有恶意,这才接过她的热水袋,“谢谢!”
小姑娘嘴角弯了弯,“不客气!”
何姣姣抱着热水袋,只觉得暖和了不少,她继续拿着手机给纪蕴打电话。
一个、两个、三个……
纪蕴的电话全部都在通话中,怎么也打不通。
何姣姣心急如焚,点开聊天页面,刚要打字,就在这时,眼前的画面逐渐开始模糊起来,眼皮也越来越沉重,她拼命的睁开眼睛,可依旧无济于事,直接晕死过去。
坐在副驾驶的小姑娘往后看了她几眼,从一旁拿出一根棍子,戳了戳。
“没问题了。”
“警惕心真强,还好我们早就有准备。”
她把校服脱了下来,全部塞进包里,又涂了一个艳丽的口红,把车里的空调往上调了调。
“别废话,按老大说的办。”
“速度快点!”
“知道了,知道了……”
何姣姣迷迷糊糊中,只听到了老大等几个字样,随后就陷入了沉睡。
……
纪蕴一路狂飙,冷风肆虐的拍打着她的脸。
胃部慢慢的传来各种不适,纪蕴自虐般任由疼痛疯长。
很快,就到了一家酒吧门口。
纪蕴拿着包直接走了进去。
浓烈的酒味,震耳欲聋的声音,充斥在耳边。
纪蕴点了几杯最烈的酒。
酒入喉咙,辛辣刺鼻,胃部开始剧烈的抵抗。Χiυmъ.cοΜ
很快,她额头上就冒出许多的冷汗。
纪蕴面色不变,一杯又一杯的酒下肚。
她脑子一团乱,一只手拿着酒杯,另一只手,一直紧紧攥着包,里面的信封就像潘多拉的盒子,她想打开,但不敢打开。
她信任的人屈指可数,每一个都是她最重要的人。
可Q说,是她最信任的人想要谋杀她。
或许是Q错了呢?
一定是,一定是她错了。
纪蕴像是找到了曙光,把杯中的酒一饮而尽,连忙打开包,把信封拿了出来。
“一定是她错了。”
“一定是,她们……”
“美女,一起喝一杯不!”
就在这时,一道声音打断了她的话,她还没抬头,浓郁的酒味扑鼻而来,一只油腻的手,就放在她肩膀上。
纪蕴长相绝美,尽管穿着大衣,包裹的很严实,可还是遮不住她姣好的身材。
她刚刚进来时,很快就吸引了无数人的目光。
酒吧里美女很多,但像她这样绝美的几乎没有。
无数的男人,视线一直都落在她身上,都想把这块鲜美多汁的肥肉带回家。
眼看着她一杯又一杯,洁白的脸上,布满了酡红,勾人得狠,终于有人坐不住了。
很快,纪蕴就被一群人团团围住。
“美女,我们李哥跟你说话呢,你这是什么态度!”
“就是,李哥请你喝酒,是看得起你,你可别给脸不要脸!”
被唤作李哥的男人,身材肥腻,脸上的肥肉堆积如山,只露出一双细长的眼睛。
他抬起手,放在嘴边,嘘了几声,“小声点,都给我小声点。”
“吓着了我的美人,我会心疼的。”
“哈哈哈,懂,我们都懂,还是李哥会心疼人!”
“就是,她能被李哥看中,是她的福气……”
众人声音小了一些,但并不多,肆虐的视线,肆无忌惮的打量着纪蕴,恨不得,立马一亲芳泽。
但他们当中,最属李哥权大势大,他们在喜欢一个女人,也不可能,也不敢和他抢。
纪蕴本来就烦,如今,又被一群人团团围住,像苍蝇一般在她耳边嗡嗡嗡吵个不停。
她面色逐渐冷了下来。
偏偏李哥的手向她伸了过来,一把捏住她的下巴。
纪蕴眼底闪过几分杀气,直接站了起来,反手就把他按跪在地上。
砰!
咔嚓!
膝盖跪在地上,连同胳膊脱臼的声音,清脆的响在耳边。
“啊!疼,疼,疼死我了!”
李哥哀嚎的声音,拉回了众人的思绪。
其他人,立马怒斥着纪蕴。
“你、你这个臭婊、子,松手,快点松开,你知不知道他是谁?你敢打他,你想死,是不是?”
“快点,快点松开!”
“来酒吧,穿的这么骚,一看就不是什么正经货色,现在开始装模作样,演给谁看。”
“就是,你这种女人,我们见多了,少耍心眼,我们不吃这套,赶紧把李哥放开,然后跪地跟李哥道歉,李哥心情好了,还能给你留口气,不然……呵呵呵……”
醉意上来,纪蕴听的不是很真切。
信封死死被她攥在手中,她看到信封被攥的有些发皱,连忙松手,把信封抚平。
“你他娘的,老子……”
李哥本名李大龙,是李家的小儿子,从小锦衣玉食,要风得风,要雨得雨,何时受过这样的委屈,丢这么大的脸,他被搀扶起来,指着纪蕴的鼻尖就破口大骂。
纪蕴一个冷眼扫过去,一脚踹在他膝盖上。
噗通!
李大龙又直接跪在地上,发出重重的声响。
围观的众人,仅凭借声音,就能想象到有多疼。
“他奶奶的,敬酒不吃吃罚酒,给我上,打死这个臭娘们!”
李大龙的狗腿子们,见她一而再再而三的欺负李大龙,蜂拥而上。
纪蕴本来肚子里就憋了一肚子的火,偏偏这群人还上赶着找打。
她把信封折叠起来,装进自己的兜里,拿过一旁的酒瓶,就冲了上去。
对方虽然人多势众,但都是一些酒囊饭袋,不过片刻的功夫,就被纪蕴全部撂倒在地上。
纪蕴身上也挂了一些伤,她伸出舌头,舔了舔嘴角的鲜血。
腥味刺鼻,但却让人兴奋,纪蕴觉得自己的毛孔都在颤栗。
“还有谁?”
“继续!”
众人捂着肚子、腿,不停往后挪动。
“疯子,疯子,你特么就是一个疯子。”
“你敢打我们,今晚,你死定了。”
“臭娘们,给脸不要脸,你们都给我上。”
“直接在这办了她,谁是第一个,我奖励十万元……”
“不愧是李哥,大气。”
“臭娘们,这么多人,真是便宜你了……”
众人都不是傻子,李大龙嘴里的办,可不是一般的办。
他们看着绝美的纪蕴,犹如饿狼在盯着一头猎物。
一时间,充斥着下流、肮脏……污言秽语。
纪蕴胃部剧痛,但莫名的兴奋,眼底犹如两簇火光在跳跃。
手掌心被玻璃割破,鲜血淋漓,但她却感觉不到疼,从一旁重新拿了一个玻璃瓶。
“来啊。”
“不怕死,就来!”
明晃晃的挑衅。
是个人都受不了,果不其然,很快就有人冲了上来。
纪蕴身形一晃,避开他的攻击,反手把玻璃瓶砸在他脑袋上,又一脚把他踹飞出去。
速度干脆利落,快的让人害怕。
“都给我一起上!”
李大龙脸都黑了,跺了跺脚,怒火中烧。
不远处。
一个卡间里,顾凯透过人群,目光死死的盯着纪蕴的身影。
一旁的小弟凑了过来,顺着他的视线看去,“凯哥,你也看上了?”
“那我过去说一声,您的面子,他们不敢不给!”
顾凯喝了一口酒,一脚踹在他身上,“看上个屁。”
“你眼瞎啊,没看出来,那个女人就是那晚害我损失了几百万的狐狸精啊。”
小弟被他踹在地上,捂着受伤的地方,一瘸一拐的凑近看了几眼,看到纪蕴那张熟悉的脸,连忙跑了回来。
“凯哥,还真是她。”
“这、她,她也太牛逼了……吧。”
在顾凯阴冷的目光下,后面的字,吞咽回了喉咙间。
那天晚上,他可是亲眼目睹,这女人短短几句话,就坑了顾凯几百万。
他扭过头,看了一眼满地的鲜血,吓得一激灵。
老人说的没错,漂亮的玫瑰都是带刺的。
“凯哥,那我们要不要去帮她?”
玫瑰再厉害,对方人太多,但后面,肯定会败下阵来。
而且,这么漂亮的一只玫瑰,被这些人玷污,太可惜了。
顾凯一个冷眼扫了过去,“帮谁?”
语气阴测测的,吓人的狠。
他缩了缩脑袋,不敢再说话。
果不其然。
纪蕴再厉害,也有体力不支的时候。
很快就被人踹了一脚,她跌落在地上,喉咙里涌起浓烈的鲜血。
她咬紧牙关,把鲜血吞了回去。
李大龙被人搀扶着,走到她面前,居高临下的看着他。
他伸出脚,踩在纪蕴腿上,不断用力,因为用力,脸都变得狰狞起来。
可纪蕴却感觉不到疼,甚至还不如她心疼的万分之一。
“打啊,你不是挺能打的吗?”
“臭婊、子,我今晚弄死你!”
顾凯透过人群,看着躺在地上的纪蕴,恍惚间,居然觉得,她此刻眉眼间的模样,和他们家祠堂里挂着的那位有几分相像。
也是这一愣神的功夫,李大龙的魔爪伸到了纪蕴身上,他刚要出声,一道寒光一闪而过。
他还没回过神来,就听到李大龙声嘶力竭的惨叫。
身穿黑色衣服的保镖速度很快,下手更狠。
短短片刻,李大龙的两个手腕被整整齐齐的割断。
“你、你们是谁?”
“你、你们居然敢砍断李哥的手腕,你们……”
跟随李大龙的狗腿子们何时见过这样血腥的画面,吓得双腿疯狂的打摆子,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他们话一落,拳头就落在他们身上,很快,就被打的气息奄奄。
整个酒吧里,几乎都是黑衣人,除了他们的惨叫声,寂静得让人害怕。
看热闹的人,更是被这血腥的一幕,吓得面色发白,连呼吸都弱了几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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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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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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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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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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