必须什么,他没有继续往下说。
“属下早便说过,公子你装病适当装一装就好,没必要弄得这么逼真,不然最后受罪的还是你自己。”
“适当装一装?你当那些隔三差五派来的太医是吃素的?”
竹泫噎住。
“陛下盯得那样紧,不弄得逼真一些糊弄不过去。”
勇诚侯府势大,即便始终保持中立,陛下也仍对勇诚侯府不放心。只因勇诚侯府出了一位在宫中能与皇后叫板的皇贵妃,而皇贵妃膝下还有一子一女。
这一子一女不说十分出众,却也不是完全拿不出手之辈。
陛下很难不疑心勇诚侯府。
能继续重用勇诚侯府已是陛下宽和,陛下不会看着勇诚侯府继续坐大,所以勇诚侯府的子女不能个个可堪大用。
勇诚侯的三个儿子都上过战场,但无论武功头脑,最出众的当属二公子,其次是三公子。
大公子更偏向武夫一些,头脑相对简单。
所以勇诚侯的儿子中只有大儿子入朝为官,另外两个儿子都是白丁,最好都变成废人才是陛下最想看到的。
“可是公子,你这样急于恢复恐会有损自身。”
“我有分寸。”
*
“随便派个人给我送来就是了,你何必亲自跑一趟。”
萧旭谦和夏欢言从夏长风的院子出来,萧旭谦找了个亭子坐着等夏欢言将写好的诗给他送来。
嘴上这么说,其实萧旭谦早料到夏欢言会亲自将写好的诗送来。
“殿下都在这里等着,我哪能派个底下人来敷衍了事。”她直接在萧旭谦对面坐下。
没有旁人在场,她姿态随意了许多。
萧旭谦看在眼里,没说什么。
只觉得这样很新鲜,寻常哪家闺秀出现在他面前不是娇娇怯怯扭扭捏捏的,便是与他定了情还有婚约在身的夏芷歆在他面前也都是规规矩矩。
“这些便是我写的诗,殿下请阅览批评。”
她的说法将萧旭谦逗笑了。
“批评这个词用在这里可不合适。”
将诗接过去看。
越看眼底的惊喜越盛。
连道好诗好诗啊。
“二姑娘有大才!”
夏欢言虚心受了他的夸奖:“殿下谬赞,能入殿下的眼便好。”
见她在自己面前与在旁人面前表现略有不同,在他面前的她似是更随意一些,萧旭谦轻挑了下眉头。
让她将诗借他几天,便起身告辞离开。
夏欢言没有挽留。
待走出侯府大门朝自己的马车走去,萧旭谦吩咐身边的下属:“去查查这些诗是否确为勇诚侯府这位二姑娘所写。”
下属应声离开。
坐上马车,驾车的侍卫问:“殿下,现下去何处?”
“云锦楼。”
“听说云锦楼出了新菜,今日领了封王圣旨,本王心情好,去云锦楼点一桌菜庆祝庆祝。”
另一边萧旭谦离开后,夏欢言坐在亭子里笑得一脸得意。
“姑娘,要不了多久,您的才名便会传遍整个盛京城甚至是整个大燕朝,奴婢先在这里恭喜姑娘。”青桃谄媚道。
另一个丫鬟绿柳也不甘示弱:“恭喜姑娘,贺喜姑娘!”
“待到那时,少不了你们的好处。让你们去打听的事如何了?”
“回姑娘,这一个月以来,府里一共收到四十三张帖子。其中有十张是给侯爷的,有拜帖有请帖;七张是其他府夫人给夫人的请帖;三张是给二公子的,有拜帖有请帖;六张是给三公子的,多是请帖;五张是给大公子的,有拜帖有请帖;十、十二张是给大姑娘的,其中三张是拜帖,九张是邀大姑娘过府一叙的请帖。”
说到后面,青桃的声音越来越低。
“姐姐收到的帖子竟是比父亲还多?”
她嘴上喊姐姐,实则跟了她一个月的青桃和绿柳都很清楚她并未将夏芷歆当姐姐看,而是当敌人。
没有哪个妹妹会去勾搭姐姐的未婚夫。
没有哪个妹妹会对姐姐有这么大的恶意。
“大、大姑娘在盛京城各世家中的名声极好,与、与大姑娘交好的世家贵女很多,喜欢大姑娘的世家夫人也不少。这些帖子有别家姑娘给大姑娘下的,也有别家夫人给大姑娘下的。”
“当、当然也不是所有人都与大姑娘交好,也有一些人与大姑娘不对付,这十二张帖子里就有两张是与大姑娘不对付的人下的,这两张都是拜帖。奴婢猜她们应是想登门来嘲讽大姑娘。”
“可她有整整十二张帖子,我却一张都没有!一张都没有!”
绿柳瞪青桃,怪她不会说话。
姑娘又没问,她说这么多做什么。
忙帮着找补:“姑娘别气,您回盛京时间尚短,许多人都不知道您。待过些时日您写的那些诗通过五皇子的手传开,您的声望定能越过大姑娘,到时就是这些人来巴结您了。”
“姑娘,大姑娘再受人追捧那也是从前,待侯府邀来众宾客正式给姑娘办认亲宴将姑娘介绍给众人,他们自会清楚谁才是咱们侯府真正的嫡女!真千金和假千金,孰轻孰重,他们不蠢,会明白的。”
“绿柳说得对,真千金和假千金,他们自会清楚谁更有分量。而且府中的其他主子这么喜欢姑娘,待大姑娘两个月后回来,府中早已变了天,有没有她的位置都另说。”
听她们这么说,夏欢言心情又好了起来。
“你们说得对,待到两个月后夏芷歆回来,府中早已变天,不,不止府中,是夏芷歆的整个天都得变了,待到那时……”
她笑得瘆人。
有点吓到近旁的两个丫鬟。
这边笑得阴森,夏芷歆那边却是斜阳暖照,花开满院。
夏芷歆难得休息一天,没有练武,而是在院中观摩如简配制毒药。
不得不说如简很有这方面的天赋,仅一个月时间她就从一个对毒药只知皮毛的人变成了一个对毒药很精通的用毒高手。不仅可以做到轻易分辨出毒药品类,还能自己配制新毒药。
“姑娘,您离远些,可莫要误伤了。”
见她越看靠得越近,如简忙紧张提醒。仿佛她是个无知孩童会随时伸手去碰这些瓶瓶罐罐里的毒药误伤自己。
夏芷歆无奈失笑。
倒是依言离远了些。
“姑娘,侯府那边来了信。”
一个黄衣丫头捧着一只信鸽跑过来。
这个丫头叫小草,是如简在庄子上选来伺候夏芷歆的。
小草这个名字太过草率,夏芷歆给她改了名叫香草。
“给我吧。”
香草取了信鸽脚上绑的信递给夏芷歆,将信鸽放飞。
怎么说夏芷歆都在勇诚侯府生活了十五年,她又向来待人宽和,府中受过她恩惠的下人不在少数,想要找到人盯着府中情况定期汇报给她并不是难事。
为了保险,夏芷歆并未让对方随时传信,只说每隔十天传一次。这是第三次收到来信,上一次就是香草帮忙取的信,是以香草收信的动作才会这么娴熟。
信上内容并不复杂。
大致说了说侯府其他主子与夏欢言的关系如何,又说萧旭谦登了几次侯府的门,其中在府中与夏欢言“偶遇”了几次,又“不小心”亲密接触了几次……wWW.ΧìǔΜЬ.CǒΜ
算上前两次信上的记录,这一个月萧旭谦总共来勇诚侯府九次,和夏欢言碰面十次,“不小心”抱在一起至少五次,有手或胳膊的肢体接触至少十次。
进度比夏芷歆预想中要快。
一个月登门九次,都是来探望二哥。
从前怎不见萧旭谦来探望二哥来得这么勤,怕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信上还说,夏欢言写的诗被萧旭谦看到,萧旭谦颇为欣赏,讨要了去,欲要与他的文人朋友们分享。
上辈子夏欢言最初扬名就是靠这些诗。
那时她还以为夏欢言是真的天才,得女先生教习不久便能写出这么多绝佳的诗篇。后来得知夏欢言来自千年后,她才知那些诗都是夏欢言抄别人的。
都是抄别人,夏欢言能抄,她自然也能。
她已经用平日里不太常用的笔迹将夏欢言上辈子抄的那些诗尽数写下,来到庄子第二天她便将写下的诗集交给要往启阳去的星霜,让星霜顺路送到青山书院。
自然,她不会蠢到让星霜大摇大摆去送。
星霜是偷偷将诗集放到书院老院长书桌上,又亲自确认老院长已经看到这本诗集才离开。
诗集创作者只留下笔名,没有留联系方式,笔名为及第。
除此还附了一封书信,书信大致内容是希望老院长先将此诗集留存一个月,暂时别在学子中流传。
一个月满方能在学子中流传,但暂时不能传出书院。
需得在学院流传满三个月才能往外流传。
夏芷歆这么做就是为了避免此事影响到萧旭谦对夏欢言的态度。能不能做到四个月不外传不要紧,只要能拖两个月便可。
以夏芷歆对萧旭谦的了解,骤然从夏欢言手里拿到这么多绝佳的诗篇,他定会去查清是否真是夏欢言所作。
如此一查,少不得要花几天时间夏欢言放在萧旭谦手里的诗才可暴露于人前。
至于萧旭谦派去的人能不能查到诗已经在青山书院流传,大抵是查不到的。
青山书院距离盛京城可不算近。
便是能查到,那也是许久之后的事了。
萧旭谦迫切想要把诗拿去与人分享,等不了那么久。
算算时间,他将诗拿出去分享之前,诗集已经在青山书院里传开。
届时只需看诗开始流传的时间,便能断出夏欢言是抄袭,更别说还有青山书院正直古板的老院长作证。
青山书院老院长,文坛大家,门生众多,朝中不少官员都是他的门生,便是当今陛下都要尊他一声老先生。
老院长与夏欢言,谁的话更具说服力,显而易见。
“姑娘,信上是写了什么开心的事吗,您怎么笑得这般……与众不同?”如简其实是想说怎么笑得这般诡异。
“你自己看吧。”
夏芷歆将信给她。
如简一看,别说笑了,她不直接拿毒药去毒人都是克制了。
夏芷歆前两次收到的书信如简都没有看到,并不清楚写了些什么。此番看到信上内容,她肺都要气炸了。
“姑娘,他们、他们怎么敢……五皇子,他竟敢!”
待反应过来,忙去看自家姑娘的表情,“姑娘,您、还好吧?”
“我好着呢。”
“可是……”
可是怎么能好呢?
姑娘有多喜欢五皇子,她们这些姑娘身边的人看得清清楚楚。姑娘为五皇子收了武器敛了脾性,开始学习做一个标准的大家闺秀。
琴棋书画还好,这些东西姑娘至少接触过,最难的是女红。
最开始姑娘连绣花针都拿不好,经常满手都是针眼。
便是这样,姑娘也从未放弃过。
仅两年,姑娘就从对女红一窍不通到能轻松绣出完美的双面绣。
这中要下多少工夫又吃了多少苦,她再清楚不过。
姑娘一心盼着及笄嫁给五皇子,嫁衣姑娘都亲手绣好了。
如今姑娘一心相待的人与别人勾勾搭搭,那个人还是刚回侯府即将取代姑娘的侯府真千金。
姑娘怎么可能好呢。
“姑娘,您要解除与五皇子的婚约,是早就知晓他与二姑娘……”
“差不多吧。”
解释不清,夏芷歆索性顺着她的话应了。
“不必担心,我并不伤心。相反,我很喜闻乐见。你知道的,我要退婚,他们这样反而于我有利。”
话是这么说,可……
“姑娘,您若是心里难受不用强忍着,奴婢陪着您呢。”
心里难受?
那都是很久以前的事了。而今她对萧旭谦连因爱生恨都不是了,仅剩仇恨,她可不会因萧旭谦与夏欢言勾搭而心里难受。
诚如她所言,她喜闻乐见。
高兴还来不及呢。
“信看完就毁了,继续钻研你的毒术,可莫要被这点小事影响了学习进度。”
如简:“……”
行吧,姑娘还不忘叮嘱她学习,看来的确没有受到多少影响。
这样她就放心……
放心不了一点!
只因她突然听到自家姑娘吩咐:“香草,去找坛酒来,你家姑娘我今天心情好,打算喝点酒庆祝一下。”
“姑娘,您不能喝酒!您忘了您酒量有多差,酒品有多糟糕吗?您每次没喝两杯就醉,然后……逮着人便抱着不撒手。”
虽是这么说,但夏芷歆清楚自己的酒品,她轻易不会在外面喝醉,都是回到自己的院子才会喝醉。所以被她逮着抱住不撒手的也只有她身边的四个丫头而已。
夏芷歆没听如简的,她已经带着香草走远了。
香草不似她身边跟着的四人,夏芷歆不想自己酒后不雅的样子被香草瞧见有损她的威严,待香草将酒和下酒菜送到她便将人打发走了。
彼时夜幕已经降临。
许是看了那封信觉得夏芷歆心里其实是难过的,只是不想在她们面前表露出来,夏芷歆喝酒,如简始终没有来打扰。
月高悬,院中,花海。
院中独自饮酒的人已经醉了。
是以瞧见有人使着轻功跃过高高的围墙落入院中,夏芷歆并未第一时间反应过来。
愣愣盯着对方看。
“你、是谁啊?长、长得倒是格外……格外好看。”
来人见此情形微愣,而后低笑一声,走上前在她面前站定,微微倾身抬手碰碰她的脸,被夏芷歆不耐烦地躲开。
又是一声低笑传来:“你这是喝醉了?看样子还醉得不轻。”
“认得出我是谁吗?”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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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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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
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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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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