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凤红烛的光影中,这样美,这样娇。
然而她却已经成了别人的新娘。
她本该,是他的。
这个念头升起的那一刻,三殿下眼底生出一抹近似疯狂的掠夺之意。
他像是中了邪一样,伸手攥住了她的柔夷,将那只玲珑的酒杯一同握住,缓缓抬起。
杯中只剩小半杯清酒,杯子的边沿,还残存着一抹浅浅的口脂色。
他喉结微微滚动,忽觉得喉咙干渴至极。
他忍不住稍稍用力,抬起那只手,将她手中握着的酒杯凑到他的唇边。
他垂眸看她,她却别着头,不肯看她一眼。
三殿下头一次,为自己算计生出了一抹悔意。
他怎么就答应了呢?
他怎么就能答应了舅舅,让表哥娶她为妻呢?
再等一等,再等上一段时间,哪怕不能娶她为正妃,也能将她纳为侧妃,那今晚,在这张铺着喜被的床上拥有她的人,就是他。
不是别人。
可已经迟了。
三殿下将那杯酒惩罚似的送入口中,半杯清酒入喉,竟是辣的他有些狼狈。
他想张口同她说说话,又觉说出的任何话都是多余。
他牵连她至此,又该如何出声宽慰?
三殿下心头梗塞。
程若雪从他手中缓缓的将手抽出来,声音淡淡的提醒:“殿下,时候不早了,我夫君就快要回来了,殿下来此已是不合规矩,还望殿下自重。”
三殿下一向清醒,他知自己不该来,也知自己此时什么都不能做,可他心中明白是一回事,被她这样提起,却像是在他平静的心湖上投了一颗石子,像是用力扎了他一刀,让他又痒又疼,无端生出一抹癫狂的不甘。
他看着她别开的脸,忽的伸手捏住她的下巴,将她的脸掰过来面向自己,低头用力的吻了下去。
门外,萧国公世子萧天释含笑走到门前,看到满脸紧张的丫鬟,想要跨进门槛的动作蓦地一顿,丫鬟下意识的想要出声,被他一个冷眼吓的噤了声。
萧天释跨进门槛走到屏风后,朝着床榻看过去。
恰好看到三殿下强吻程若雪的那一幕。
他眼眸一下子就暗沉下来。
程若雪猛地推开了三殿下,红着眼眶瞪着他:“三殿下是要毁了我吗?我自与殿下相识,一直诚心以待,我知殿下择妃多有考量,虽仰慕殿下才情,却也从来谨守规矩,不曾逾越半分,亦从不曾欺瞒殿下丝毫。如今若雪与殿下,缘分已尽,殿下但凡怜惜若雪半分,也万不该如此戏弄于我!殿下,若雪已嫁为他人妇,日后只想相夫教子,同夫君相敬如宾共白首,万望殿下成全。”
三殿下一下子清醒过来,清醒自己刚刚酒劲上头之下做了什么,他心中忍不住微微懊悔。www.xiumb.com
若是关乎别的大事,他自不可能纠结犹豫,可偏偏,程若雪所言,字字诛心,他也并非是深爱于她不能罢休,他只是有些单纯的不甘心,所以才闯了她的新房。
如此情形之下,倒显得他格外卑鄙无耻。
他一向爱惜自己的名声羽毛,现下却竟然在冲动之下做出这种事情。
实在难堪至极。
可又越是如此,越又叫他的不甘更浓了些,他并不是非她不可,可他只不过是想要她而已,这又何错之有?他身为皇子,自出生懂事起,就在为皇位清醒谋划,从不敢行差踏错,他这么努力,他就不能要一个可心的女人吗?
他做错什么了?
三殿下眉心忍不住紧蹙,再紧蹙,他目光沉沉的望着程若雪,说出了一句他怎么也不会说的话,“若本殿偏要你呢?”
程若雪干脆的从发间拔下一枚金簪,递给他:“求殿下赐死。”
三殿下恼怒的一把攥住她握着金簪的手,用力握紧,片刻之后,终于是理智占了上风,他用力从她手中拔出金簪,握着那枚金簪转了身,大步朝着外面走去。
躲在屏风后的萧天释在他转身时悄悄闪到博古架后,躲开了三殿下的视线。
程若雪垂着头,听着那两道或重或浅的脚步声,翘起唇角。
指尖轻轻的滑过膝盖上寝衣的布料,一下又一下,微微的点着。
点到大概第十下的时候,萧天释装作从外面回来,脚步微浮的模样,走了进来。
待他靠近时,程若雪下意识的微抖了一下,惊慌的抬起头,在见到萧天释的时候,先是错愕了一下,随即眼底盛满了惊喜,小心翼翼试探着喊了一声,“夫君?”
萧天释装醉的模样一下子清醒了几分,目光探究的望着她:“夫人以为是谁?”
程若雪眼睛一下子就红了:“夫君恕罪,方才……方才三殿下来过,若雪不想欺瞒夫君,若雪曾与三殿下有过些许交往,但绝不曾逾矩,若雪实在不知三殿下他为何要这般为难于我,还请夫君庇护若雪一二,若雪无以为报,只愿日后能与夫君同心,两不相疑。”
萧天释原本猜忌冷硬的心,一下子就软了下来。
他比程若雪他们大上几岁,也早早定了亲,成了婚,因此虽也在宴会上见过程若雪几次,却并非放在心上,得知父亲提起要程若雪成为他的继室时,他是有些诧异的,他清楚的记得,三殿下心仪程若雪。他自幼便知道,萧家是跟三殿下绑定在一起的,三殿下好了,萧家才能长盛不衰,因此也同父亲一样,处处以三殿下为先。
他从未想过他有朝一日会和三殿下与同一个女人有牵扯。
刚刚看到那一幕让他刺眼至极的画面时,他是愤怒的,恶心的,又隐隐有一丝不甘的妥协的,若是,若是三殿下开口,不过是个女人罢了,他让了便是。即便是去问过父亲,怕也是这个意思。
所以他刻意避开了三殿下。
但此时听着程若雪的声音,看着她如此娇美玲珑的模样,他早听闻程若雪有一副叫人怜爱万分无法抗拒的容颜,从前远观总觉不真实,此刻佳人在前,才叫人无端生出涟漪,瞬间懂了那叫人心醉的从来不是容颜,而是这可心的性子,如何不叫人心动?
萧天释忍不住握住程若雪的手,同她保证:“夫人放心,日后我定护着你。”
程若雪微红着脸点头。
萧天释心头微动,抬手想要将程若雪揽入怀中,忽然,外面传来刺耳的喊声,
“走水了,走水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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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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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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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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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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