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口更如刀绞。
她闭上眼睛,生生将即将奔涌而出的眼泪给咽了回去。
是,她是野心勃勃,她拼命想要爬到高处,因为只有那样,她才能留住她想要留住的。
“婉宁,我走了,你好好保重,听明白了吗?”谢景澜起身,双手搭在薛婉宁的肩膀上,垂眸看着那张秀美的脸,看着她轻颤的眼皮,他只觉得心像是被生生撕裂了一样,他不清楚他要用多大的力气,才能放开她。
他想过无数卑劣的手段想要带她走,哪怕从此以后隐姓埋名浪迹天涯。
这几日他把余生怎么逃亡都想好了。
什么功名利禄,都不重要了,都不及眼前的人重要。
可是他不能。
谢家的罪名是事实,即便他知道父亲没有贪污,但是沐州一案,父亲身为沐州知府牵扯其中,无论如何都不可能脱罪。
他不能连累她,谢家也不能连累她。
她会嫁给更好的人,有更好的前途,不能把自己的一生,搭在谢家。
谢景澜释然一笑,松开了薛婉宁的肩膀,转身准备离去。
薛婉宁抓住了他的手腕。
“六哥,你信我一次,我可以的,我可以救舅舅,也可以救你,就这一次,你听我的,行吗?不要回去,不要回沐州,我一定能让谢家保全下来,你信我。”
谢景澜没有说话,只是一根一根掰开了她的手指。
这时,院外传来梨端县主的喊声,“薛婉宁!薛婉宁你出来!”
薛婉宁下意识的攥紧了谢景澜的手,震惊的瞪大眼睛,仰头看向他。m.χIùmЬ.CǒM
谢景澜更是震惊,急忙将她拉开,低声道:“有人想算计你!”
“我先躲起来!”
……
客房的小院外,兰氏等一行人走近。
还不等敲门,梨端县主就先喊了起来。
盛云珠顿时脸色微变,急急出声制止:“县主,县主,你这样是不是不太合适,佛门清净之地,婉宁姐姐身体不适在此休息,你这么大声,若是引来寺中其他人,如何是好?今日香客众多,这附近的客院听说都住满了。”
“不是你说的,非要来看薛婉宁的吗?这到门口了,你矫情什么呢?你都说了她身体不舒服,万一她睡着了,我敲门她听得见吗?难不成我们闯进去啊!”梨端县主可不是吃亏的性子,自从上次替盛云珠出头反被拆台之后,她就是看盛云珠不顺眼。
连盛君尧的面子都顾不上了,反正就是不高兴。
听见她说话就不高兴,就想呛两声。
当然也因为她觉得她现在跟陆泱泱才是好朋友,盛云珠欺负陆泱泱那就是在欺负她,她还能叫人欺负了吗?
必然不能!
她还就跟盛云珠杠上了!
盛云珠被梨端县主这番话给堵的进也不是,退也不是,只得硬着头皮说:“我跟婉宁姐姐比较熟,还是我去敲门吧。”
然后快步走到门前,说是敲门,只敲了两下,便一不小心,将门给推开了。
“婉宁姐姐,我们来看你了,你在吗?”
门已经推开了,盛云珠顺势抬脚走了进去。
陆泱泱若有所思的看着盛云珠。
她怎么觉得,盛云珠憋着什么坏呢?
怎么还跟薛婉宁扯上关系了呢?按照梦中的走向,这两人应该也没什么交集啊,难不成,盛云珠表面一副好姐妹,实际上不喜欢薛婉宁,不想让她嫁进来?
陆泱泱抬手拍了一下自己的脑袋,她最近大概是跟着娇娇混的久了,都开始脑洞大开了。
梨端县主见盛云珠已经走了进去,不甘示弱的也跟了进去。
就在这时,小院内客房的门被推开,薛婉宁脸色苍白,神情疲惫的站在门口,眉心轻蹙,一副不解的模样望向走上前的盛云珠和梨端县主,片刻之后,意外又温和的出声:“云珠,县主?”
“你们这是……”
显然是不明白她们为何会出现。
梨端县主张口就要怼人。
盛云珠急忙抢先开口:“婉宁姐姐,我的丫鬟说在寺中看见你了,脸色不好,像是身体不舒服,正好今日我跟哥哥们陪母亲和祖母来上香,便着人打听了你休息的地方,过来看看你,母亲跟大哥也来了。”
薛婉宁指尖蓦地一颤,眼底划过一抹惊慌。
随即她便抬手捂住唇轻咳了两声,“咳咳,抱歉,云珠,我真没想到,竟然劳动了伯母亲自过来看我,我听闻她最近身体不适,一直想去探望她,但不巧自己也病了,今日也是若雪约我过来上香,才得以出门。我这就去给伯母请安,咳咳。”
她虚弱的跨过门槛,将门关上,冲着盛云珠虚弱的笑笑,朝着外面走了过去。
见到兰氏,她急忙曲身行礼:“伯母,婉宁有愧,竟劳动您亲自过来看我,实在是这几日身体不适,恐过了病气给您,咳咳。”
“好孩子,快别多礼,我这几日好多了,这才说过来护国寺上柱香,也祈祷你们都平平安安的,我也就安心了。”惠嬷嬷扶着兰氏,上前两步将薛婉宁扶了起来。
还冲着她露出了一个调皮的笑,压低了声音说:“你跟阿尧幼时见过面,怕是都快不记得他的模样了,虽说过几日就要嫁过来,但也要好好瞧瞧,若是不满意啊,尽管跟伯母说,我回去好好教训他。”
薛婉宁适时的露出一个羞怯的表情,惹得兰氏更是心情愉悦,还示意她去看盛君尧。
薛婉宁垂着的眉眼,睫毛轻颤了下,这才抬起头,朝着盛君尧看过去。
盛君尧也这才看清楚这位自幼订婚的未婚妻的容貌。
他记得幼时薛婉宁同她母亲来过家中做客,后来薛家伯母早逝,薛婉宁去了舅父家中,那之后他们便没再见过。
他去边关赴任之时,薛婉宁尚未回京。
所以说起来,这应当是他们成年之后的第一次见面。
她看上去比母亲形容的模样要瘦削柔弱一些,似乎有很重的心事。
盛君尧冲她微微点头。
薛婉宁垂下眼眸。
兰氏看他们这副模样,心中有些微恼自家哪哪儿都好的儿子,怎么有些没情趣呢,没看到未婚妻身体不适,关心两句啊。
可她着急也没用,正想着说点什么助攻一下,就听见盛云珠说,
“母亲,婉宁姐姐,我们都不要在外面站着了,进去坐坐吧?”
薛婉宁咳出了声。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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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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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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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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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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