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擦了擦额头的汗,对上她凶狠的目光,经历了九死一生,说话都变得结巴起来,“夏小姐,你这样看着我做什么?”
夏欢瞪了我一眼,用一副审问我的语气问道:“你不是第一次来这里了?”
我有些犹豫,但还是点了点头,以为夏欢这是在介意我瞒着她的这事,连忙解释道:“夏小姐,我本来是想跟你说的,可你也没给我机会……”
夏欢却脸色一沉,“你怎么不早说?那这事可就麻烦大了!”
她急躁地在店里转了一圈,“若是普通的阴魂也就罢了,你还被这里的水鬼盯上了。这水鬼可是厉害得很,估计从你刚到阴街,就察觉到了你的存在。”
“它虽被我的索魂铃所伤,但估计早就知道你在店铺中,这会儿在外边守株待兔呢。”夏欢沉声道。
顿了顿,她又狐疑地瞧了我一眼,有些纳闷地说道:“也真是奇了怪了,都说活人一入阴街丢魂,二入阴街丢命……可你来了第二次,竟还能好端端地站在这里,真是怪哉。”
“难道,你也是走阴人……可不应该呀,你既是走阴人,那些阴魂是不会发现你的。”夏欢低声呢喃道。
我心里谨记屠金曾让我不要将自己身上的命数告诉任何人,也只是随口敷衍了几句,“我是做棺材买卖的,对这些东西,还略懂一些,上次来时才能躲过那些东西。”
夏欢点点头,也不知是信还是不信,低头思索一番,才有些不情不愿道:“罢了,等天亮了鬼婆婆回来再说吧,她有办法能帮你。”
夏欢口中的鬼婆婆,应该就是这家典当铺的老板,夏欢也只是她请来帮忙看店的助手。可从方才那能轻而易举制服水鬼的索魂铃看来,这两人的身份绝对不简单。
“那位鬼婆婆也跟你一样是个走阴人么?”我出声问道。
夏欢却扑哧一笑,十分神秘道:“她可不是走阴人,鬼婆婆在这阴街中能耐可大着呢,别说这些阴魂了,就连阴街里的水鬼都不敢得罪鬼婆婆。”
“鬼婆婆,可是掌握着它们的生杀大权。”夏欢有些洋洋得意道。
可再往下,夏欢却不愿多说了,只透露给我这么多的消息。
继水鬼过后,便没再有多少客人,仅有的几个也只是用冥币换取几个小时的还阳机会。
据说,这些冥币还是它们攒了足足一年,才好不容易凑出来的。
时间一秒一秒地过去,终于,时针指向了凌晨五点,外边窸窸窣窣的声音也渐渐停了。
我坐在店里的椅子上,头不停点地,困得都快要睡着了,直到门外的三声敲门,听得我浑身一震,整个人才清醒过来。
微眯眼一看,鬼婆婆从门外推门而入,脸色比起昨晚好了不少,但仍如纸人般惨白。
见了我,鬼婆婆眉头一皱,“年轻人,天亮了,你该走了。”
我张了张嘴,刚想解释,却被夏欢抢了先。
“鬼婆婆,今天出了些事,恐怕他要离开这里,有些困难……”
“哦?”鬼婆婆一怔,“什么事?”
夏欢才将水鬼来找麻烦以及我的事从头到尾都告诉了鬼婆婆,鬼婆婆的目光缓缓转移到了我的脸上,打量了我一阵后,才叹气道:“行吧,年轻人,就当我跟你有缘,带你走一趟。”
说罢,鬼婆婆又转身进了里屋,再出来时,拿着三只白色灯笼,将其中一只灯笼给了我,另一只则给了夏欢,沉声道:“拿着灯笼跟我走,先带你们出阴街再说!”
我低头一看,灯笼上用红墨水写着几个大字,那墨水红得耀眼,远远看去,就像是用人血涂抹上去的一样。
况且这灯笼的味道,闻起来却并不像纸质的木香味,倒是有股淡淡的香气。
可这香味,怎么闻都有些不对劲。
太香了。
浓郁的香气里边,似乎还隐隐夹杂着一股腐臭的味道。
我常年跟尸体打交道,见过无数种尸体,对尸体身上的味道格外熟悉。这一闻,便闻出来了。
这气味,分明是人死后不久身上的尸气。
在主家候葬时,为了掩盖尸体身上的味道,经常会请入殓师制作专门的香料而涂抹在死者身上,用以掩盖死者腐烂发臭的气味,特别是在炎热的夏天,那气味远至三里都能闻见。
而这样的气味,我每回跟着爷爷去抬棺时,都能闻到。
自然是熟悉不已。
我愣愣地看着手中这盏灯笼,脑子里忽然冒出一个离谱的念头,这想法几乎令我浑身发麻。
这做灯笼的纸,该不会是用人皮做的不成?
只有从尸体身上扒下来的皮,才会有这种腐臭的味道。wWW.ΧìǔΜЬ.CǒΜ
尽管用大量的香料涂抹在尸体表面,也难以掩盖那股特殊的尸味。
我右手一颤,险些拿不住灯笼,却猛地被人一把攥住,将牵引灯笼的竹竿重新塞到我手里。
我下意识一抬眼,对上了鬼婆婆有些冷漠的眼神,她提醒我道:“年轻人,这灯笼可绝对不能掉,掉了你可回不去了。”
一旁的夏欢调侃我道:“喂,你该不会是怕了吧?就一个灯笼罢了。”
我咽了咽唾沫,紧紧抓着竹竿,“谁……谁怕了?没问题的话,我们现在就走吧。”
鬼婆婆扫了我一眼,也没说什么,转身就往典当铺的后门走去。
一出后门,眼前几乎灰蒙蒙一片,整条大街都弥漫着朦胧的黑雾,伸手不见五指。
走在这黑雾之中,我只能依靠鬼婆婆与夏欢手上的灯笼辨认她们的位置。
也不知是不是因为这里太冷的原因,我总觉得有阵阵冷风不停吹进脖子里。
脖子甚至有股被东西缠住的感觉,每走一步,身上就像是背了块千斤重的大石一样,举步维艰。
我隐隐感觉到身后似乎有东西在拦着我往前走,汗水都湿黏黏地流了一身。
这个时候,是万万不能回头的……
“嘿嘿嘿……”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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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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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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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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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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