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等了多久,等得我都快要睡着了,那扇门才开了。
往窗外一看,依旧是灰蒙蒙的一片,天边乌云密布,始终没有天亮。
柳阿婆一把抓住我的手臂,揪着我从后门走了出去,冷声道:“趁着现在正是阴阳交汇之时,阴气正衰,赶紧从阴街出去!”
再一出门,街上已经空荡荡一片,一个人影都没有,街上无端起了一阵黑色雾气,瞧着恐怖得很,仿佛那黑雾之中会跳出来什么吃人的东西似的。
柳阿婆却二话不说,一把将我推过去,让我穿过这黑雾,就能安全回到阳间了。
瞧着眼前这黑雾,我有些犯了难。
这黑雾,怎么瞧也不像是给人过的。
真要进里边,还不知道会发生什么怪事。
见我犹豫,柳阿婆气得猛地推我一把我,这力气比屠金的还大,我一下子防不胜防就被推进了黑雾里边。
瞬间,浑身凉意席卷了我,仿佛浑身都被无数双冰凉的手抚摸着,令我遍体生寒。
我压根不敢停下,也不知在黑雾里跑了多久,死死闭着眼,根本不敢睁眼,生怕看见什么恐怖的东西。
忽而,似乎穿过一道门,我整个人彻底失重,直接摔了个趔趄。
等我再回过神来时。才发现自己回到了棺材铺门前。
再一看天,天已经蒙蒙亮,将近凌晨,整条白街被一团白雾笼罩着。
我浑身一抖,连忙爬起来,连滚带爬地从后门回了铺子里。
“你去哪了?”
就在我刚准备回屋子时,身后却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
回头一看,屠金正沉着脸站着我身后,一双眼睛沉沉地盯着我。
想起今天晚上遇着的事,我的脸色更白了,嗫嗫喏喏的,不敢说话。
见状,屠金脸色更沉了,伸手就往我身后抓来。
一张发黑了的符纸出现在他手上,见那符纸,屠金脸色一黑。
我当即认出那符纸是柳阿婆贴在我身上,正欲解释,却见屠金紧紧地盯着我,道:“你小子,胆儿挺肥啊,竟敢走阴门,去阴街,你身上这情况可还没完全解决呢,就不怕一去不复返?”
屠金冷哼了一声,随手就扔了那符纸,沉着脸,看上去格外的生气。
我张了张嘴,只得将今天晚上跟踪柳阿婆再到在那条街上遇到的那些奇怪的人的事都从头到尾告诉屠金。
临了,还问:“屠叔,那阴街到底是什么地方?阴门……不会就是地府吧?”
屠金恨铁不成钢地瞪了我一眼,“也算是你命大,普通人敢去阴街,魂儿早就留在那儿了,更别说像你这样的命格……”
顿了顿,屠金一甩手,冷冷道:“行了,跟我进来吧!”
我越听,心里越是发慌,咽了咽口水,迫不及待就跟着屠金回了屋子。
屠金先是让我对屋子里的几位祖师爷鞠了一躬,不知从哪儿弄来的一碗黑糊糊的药,让我直接喝下去。
这药,味涩微苦,刚咽下的第一口,就让我有些想吐,可屠金却一瞪眼,用从未有过的严厉语气怒斥着我,“不准吐!必须咽下去!”
我只能忍着恶心,将整碗汤都咕嘟咕嘟喝了下去。
没过多久,我便感觉一直压在我心上的那股紧绷感一松,屠金伸手往我背后抓下了一样东西。
定睛一看,正是一张裁剪成童女的纸人。
那纸人轻飘飘地落到了地上,竟化成了一堆灰烬。
我震惊地望着那纸人,摸了摸后背,难道这东西从那条奇怪的街回来后便一直跟着我?
屠金脸色非常差,冷冷地看了一眼我,“臭小子,让你好好待着别惹事,你倒好,本事都没学半点,就惹上这么多的麻烦。”
我听得一头雾水,更加紧张了,连忙问:“屠叔,您这话到底什么意思?就算让我死,也得死个明白吧?”
屠金瞥了我一眼,冷哼一声,这才不得不跟我说起有关这白街上的事。
这白街位于阴阳交汇之地,又因这一片地带寻常都是做白事生意的人,寻常只有死了人家的客户才会上门,导致这一片的阳气并不重。而到了夜里,这里的阴气极盛,自然就吸引了不少阴魂。
是已,白街的店家是万万不敢在晚上做生意的。
除了柳阿婆的阴阳棺材铺外。wWW.ΧìǔΜЬ.CǒΜ
这白街,在白天内自然是正常的买卖丧葬品的长街,可到了晚上,阴门大开,阴气聚集,也就成了阴街。
每到晚上,柳阿婆都会出门往阴街而去。
至于她在阴街做什么,就连屠金也不知道。
尽管身为走阴人,屠金也甚少出没阴街,只因那里实在太危险。
就连他也没有十成的把握能自由出入那里而不受麻烦缠身。
屠金却没料到,我胆子居然这么大。来这里才没多久,就敢去阴街。
虽说是误打误撞闯入的,但我也算是撞了霉运,惹上了一堆的麻烦。
屠金皱着眉,喃喃道:“本以为,有阿柳给你的符咒,你能安然无恙,结果没想到你还是招惹了这东西……”
我心中有些发慌,问道:“屠叔,究竟是什么东西?连您也不能解决么?”
屠金一皱眉,“是阴街里的东西,刚才从你身上贴的纸人是来跟寻你的踪迹的,对方已经知道你的具体位置了,过不了几天就会找上门来。”
“我对这里边的东西了解并不多,只能等阿柳回来再说了!”
“估计是觊觎你肉身的冤魂,常年在阴街徘徊不断,想通过你的身体借身还魂。”屠金沉沉道。
这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好奇心,真是害死人!
此刻的我几乎后悔不已,早知道就不该为了那点好奇心偷偷跟踪柳阿婆。
可世上没有后悔药,再怎么后悔,也没用了。
屠金沉着脸,在屋子里转了几圈,才摆手对我道:“行了,你先回去休息吧,这事等阿柳回来后我会跟她商量商量的。”
我才有些失魂落魄地回了屋子,躺在床上,却是彻底睡不着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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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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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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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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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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