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广平侯一家六口今日下葬,老百姓们天还没亮就聚集在京城西郊来看热闹。
随着锣声,鼓声,锁呐声由远及近,围在京城西郊的老百姓看到一列送葬队伍迎面而来。wWW.ΧìǔΜЬ.CǒΜ
远远望去,长长的队伍至少有几百人之多。
个个身披孝衫,白衣如雪。
打头阵的两个男子手中高举华盖带路,队伍后面整齐有序地跟着两列礼乐队。
充满悲情的锣声与锁呐声不绝于耳。
乐队后面,是身穿孝衫,头戴孝帽的姜岁欢。
她手执一根白色孝杖,神色悲泣地带领着长长的一列队伍赶赴西门。
姜岁欢后面,抬着六口巨大的棺木。
当众人看清那棺木的外观,无不倒吸一口凉气。
每一口棺材,都是用世间罕见的金丝楠木打造而成。
金丝楠木,色如黄金,在清晨阳光的照耀下,巨大的棺身迸出丝丝缕缕金色光芒。
世人皆知,纹理细密而瑰丽的金丝楠木耐腐又防虫。
埋于地下,几千年内都不会发生变质腐烂。
老百姓平时能看到一口金丝楠木棺都是难得。
今日,连续六口巨大的棺椁,同时同地,出现在一处。
由于棺木沉重而巨大,需六十四人共同抬举方可移动。
一口棺材的抬棺人是六十四人,六口棺材加在一起,便是将近四百人。
尾随在六口巨棺后面的是数之不尽的纸扎陪葬品。
无数白色,黄色或黑色的灵幡在空中摇动,一把把黄色纸钱,在丧曲声中被散向天际。
如此壮观又庞大的送葬队伍,惊得围观百姓议论不断。
先不说那一眼看不到尽头的纸扎价值几何,仅是入目可及的这六口巨棺,其背后价值便无可估量。
金丝楠木,那可是有价无市的金丝楠木啊。
莫说寻常百姓之家,即便是皇族贵胄,又有几家办得起这样的排场。
如此陈仗,果真对得起风光大葬四个字。
当长长的队伍即将抵达西城门时,忽然被迫停了下来。
负责维护队伍秩序的阿忍过来向姜岁欢汇报情况。
“小姐,西城门被严防死守,被告知,所有送葬之人,一律不可从此门踏过。”
姜岁欢已经猜到会遇到这种情况。
她让乐手暂时停止奏乐,声音嘎然而止的那一刻,仿佛整个世界都安静了。
将手中的孝杖暂时交由阿忍接管,姜岁欢越过前方遮挡的队伍,直奔西城门。
果不其然,城门口拦了数十名官兵,如铜墙铁壁一般,把送葬队伍拦在城外。
与姜岁欢一同过来查看情况的九儿高声说道:“家有丧事,还请诸位官爷即刻放行。”
为首的官兵厉声回道:“上峰有令,送葬队伍,不可从此门过。”
姜岁欢对那官兵说道:“我从不为难无权之辈,既然命令是你上峰下的,就让你上峰过来与我相见。我也想知道,究竟何人,胆敢拦我入城的脚步。”
许是姜岁欢的态度过于强硬,那负责传达命令的官兵被她的气场压得大气都不敢喘。
六神无主时,城门口处传来一阵马蹄声。
“我更想知道,究竟何人如此大胆,敢在光天化日下为叛臣送葬。”
循声望去,策马而来的,竟是两位老熟人。
开口说话的是姜云霄。
与姜云霄并肩而行的正是盛其琛。
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姜云霄并没有看清来人的样貌。
最近这几日,他都在忙着寻找妹妹的下落。
姜岁欢忽然用那种决绝的方式离开姜家,作为兄长,姜云霄急得寝食难安,恨不得立刻寻到妹妹的去处。
可他和大哥派出去的人手几乎把京城翻了个遍,始终没寻到妹妹的踪迹。
有那么一瞬,姜云霄都在怀疑妹妹是不是在他看不到的时候出了意外。
母亲说,护国寺起火那晚,为了在生死关头救她一命,姜岁欢以自身为盾,替母亲挡下一记致命袭击。
那日迈出姜府大门时,不断滴落在地上的鲜血,意味着妹妹这次伤得果然很重。
如果妹妹真的出了意外,姜云霄不敢想家人会受到怎样的打击。
就在这个节骨眼,忽然接到父亲派人送来的口讯,说广平侯府一家六口要在今日风光下葬,送葬队伍走的就是西城门。
让他配合盛其琛,阻止这件事发生。
姜云霄当然知道盛家与白家当年的那份约定。
白玄冥死后不得入祖坟。
如果送葬之人偷偷下葬,作为守卫皇城安危的三大营总提督,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假装看不到。
没想到此人行事极其嚣张,不但对外放出消息要风光大葬,还要带着送葬队伍,堂堂正正的从京城西门穿过内城,直奔东门,再入祖坟。
这与挑衅国威有什么区别。
不明就里的姜云霄这才下令,必须对西城门严防死守。
他倒要看看,谁这么大胆子,敢在天子脚下,他三大营总提督的眼皮子底下,穿过这道西城门。
姜云霄刚刚放完大话,就看到面前披麻戴孝的女子有点眼熟。
冷不丁换了一身装束,姜云霄有点没认出来。
定睛观瞧后,他只觉得身体里的血液瞬间飙升。
无论如何也没想到,那个率领送葬队伍的带头人,居然就是他寻了数日无果的姜岁欢。
“妹妹?”
训斥的话,无论如何也说不出口,脑子也在一夕之间乱成了一团。
为广平侯披麻戴孝的,为什么会是姜岁欢?
与姜云霄并肩而行的盛其琛,也没想到他要阻拦之人会是自己还没来得及相认的表妹。
“姜岁欢?”
盛其琛比姜云霄的心情还要复杂。
今天以前他还想着,待此间事了,定要好好向那日被他冤枉的表妹赔个不是。
盛其琛为人正直,敢做敢当,错了就是错了,绝不会为自己强行找理由。
可当他看到姜岁欢以送葬人的身份站在自己的对立面前,忽然有种被背刺的感觉。
翻身下马,盛其琛一步步走近姜岁欢。
看了看她,又看了看她身后。
一眼望不到头的送葬队伍,每一个人,身上都穿素衣孝衫。
就连姜岁欢本人,也身披重孝。
她这身孝为何而穿?广平侯府的白家人吗?
“你这是何意?”
姜岁欢个子虽然没有盛其琛高,气场却是强大的。
“姜岁欢并非我本名,正式向二位自我介绍,我姓白,广平侯府第五女,白若真。”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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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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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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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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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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