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日他提过要出手帮忙,被姜岁欢拒了。
并非不领他的好意,而是天降煞星这个谣言牵扯到了广平侯府。
如果凤西爵做得太扎眼,说不定要被人编排出什么是非。
虽然凤西爵对此毫不在意,姜岁欢却不想做人这么自私。
“昭阳许诺秦淮景,如果此事做得漂亮,必会为他在仕途铺路。”
凤西爵看着人群中高声数落广平侯种种罪状的秦淮景,眼底泄出一片鄙夷。
他直到现在都很难理解,姜岁欢当初为何会嫁给这样的男子。
除了那张脸还能勉强看看,秦淮景浑身上下几乎毫无可取之处。
“岁岁,你可知昭阳为何让秦淮景出面帮她办这个差?”
凤西爵看了身侧的姜岁欢一眼。
“因为秦淮景是你的前任夫君,她想利用秦淮景来恶心你。”
姜岁欢也望向人群中正在哗众取宠的秦淮景。ωωω.χΙυΜЬ.Cǒm
“他帮不帮昭阳办事,都挺让人恶心的。”
凤西爵微微敛眉,“所以到底是什么孽缘,能让你忍着恶心嫁给他?”
姜岁欢很是认真的想了想,“如果忍着恶心嫁给他,就可以扭转某些人的悲惨命运,于我而言也是一笔划算的买卖。”
“某些人的悲惨命运?”
凤西爵忍不住追问:“那人是谁?”
姜岁欢避开他的视线,“过去的事情,不提也罢。”
凤西爵却不想放过这个索要答案的机会,“我想知道。”
“七哥,因果之事知晓太多,于你而言没有好处。”
姜岁欢苦笑一声:“你看看我现在的处境就知道了,年少时懵懂又无知,总妄想凭一己之力改变他人不幸的命运。到头来呢,凡是我想拼命守住的,都被老天夺走了。”
凤西爵知道这个话题又勾起她的伤心事,便柔声安抚道:“我从未放弃帮你寻找他们的下落,每时每刻都在找,总会找到的。”
姜岁欢点点头。
人群那边,秦淮景刚刚结束一轮对广平侯人品及恶行的批判,便有百姓高声发问:
“那白玄冥,真有秦将军说得这般不堪?”
秦淮景朝那发问的百姓看去一眼,语气很笃定。
“洛城一战,之所以会败得那么惨烈,都是拜白玄冥那叛贼所致。”
“为了自己的私心和利益,他屠杀百姓,丢弃城池,导致数万民众在那场战事中失去家园,失去亲人。”
“此叛贼恶行昭昭,天理难容,死后都要化成煞星为祸人间,害得无数灾民流离失所。”
即使这番话是秦淮景昧着良心说出口的,他也丝毫没有愧意。
昭阳承诺过他,若他有本事把广平侯的名声搞得臭大街,必会确保他的官位再升一阶。
有机会能往高位上爬,秦淮景很愿意做昭阳公主身边的一条狗。
他当然知道秦芷虞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利用他。
那又如何。
秦芷虞利用他的时候,他又何尝不是在利用秦芷虞。
只要能助他往上攀爬,秦淮景是不介意踩着这些人的肩膀站在高处看风景的。
日后谁会成为最终的赢家,就凭各自的本事了。
在秦淮景的煽动下,很多不明真相的老百姓都被他的恶意诋毁感染了情绪。
偏偏就有那么几个人,总会在不合时宜的时候问出比较尖锐的问题。
“既然秦将军说得这么有鼻子有眼,足以证明,白玄冥的确不是良善之辈。”
“我斗胆再问秦将军一句,今日将半城百姓召集到此处,挑选吉时对着白玄冥的石像砸臭蛋,是不是砸过之后,遭了天灾的永安城,从今往后就不会再出乱子了?”
凤西爵挑着眉问姜岁欢:“那个一直在提问题的百姓,是不是你安排的?”
姜岁欢双臂环胸,兴味十足地看着菜市口正在上演的戏码。
“利用舆论制造声势,是司辰解决问题擅用的手段。”
凤西爵说:“舆论煽动,未必会改变今日的局面。”
姜岁欢笑得颇为自负。
“戏没看到最后,任何结局都有可能。”
凤西爵点点头,“我很期待。”
那百姓忽然提出的问题,果然把秦淮景给难住了。
他又不是钦天监的,也不懂得夜观天象,怎么敢保证砸了白玄冥的石像之后,永安城是不是永远都不会再遭天灾。
就在秦淮景犹豫的工夫,又有百姓高声说道:“秦将军,在回答这个问题时,您可一定要思虑清楚。”
“不久前,将军在丞相府门口发毒誓的那一幕,我可是看了现场的。”
“将军当着那么多人的面,指天对地的发誓您与前任妻子圆过房。结果呢?”
那百姓调侃道:“誓言发出还不到半个时辰,将军的母亲就很不幸的惨死在丞相府门口。”
经过此人一番讲述,很多老百姓确实被他带歪了节奏,秦淮景的脸色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非常的难看。
母亲被他发誓咒死这件事,成为他心中永远过不去的一道坎。
因着这件事的发生,他也成了同僚及下属茶余饭后的一道谈资。
本以为今天这个环境里,不会有人不开眼的再拿这件事情做文章。
竟真有那不识好歹的,敢旧事重提,揭他伤疤。
那人仍旧不依不饶,继续在秦淮景的伤口上撒盐。
“秦将军,您也别怪我把话说得这么难听。”
那百姓指了指挎在手腕上的菜篮子,里面装着烂菜叶和臭鸡蛋。
说来也有趣,这些用来砸石像的物资,都是由钦天监统一分发的。
毕竟烂菜叶和臭鸡蛋也不是人人都能拿出来的。
为了除煞的法事顺利进展,钦天监提前准备了烂菜叶和臭鸡蛋,到场之人人手份,直到把白玄冥的名声搞臭为止。
那百姓接着说:“白玄冥尚在人世时,也曾为我大晋立过许多战功。”
“现在突然说他化成了煞星,咱们这些底层百姓,看不到也摸不着。”
“这万一要是砸错了亡灵,我怕全家老小受到反噬。”
“所以想在法事开始前,当面问问秦将军,您会对今日之言负全责吧?”
其余百姓也警醒起来。
是啊,如果此事没有确凿证据,他们无缘无故往广平侯的石像上砸臭蛋的行为,的确会惊扰死者安息。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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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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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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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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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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