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头望去,竟是姜知瑶。
冷不丁看过去,姜知瑶的外在形象有点狼狈。
被姜岁欢揪裂的头皮处还残留着血痂,整张脸也惨白得不见一丝血色。
左脸颊处泛着微微的红肿,是除夕夜那晚,姜岁欢在太极殿,当着众位宾朋的面,狠狠一巴掌抽出来的。
虽然看着有点可怜,姜云霄却很难再像从前那样对她生出多余的怜悯。
他所有的耐心,都在姜知瑶一次又一次的践踏下,被消磨殆尽了。
“这么冷的天,知瑶,你怎么没留在房中休息。”
此时的姜云霄,并没有太多兴致和这个总是喜欢搞事情的妹妹浪费唇舌。
君子轩内,放着三块等着他亲自切割的大翡翠。
今晚可是有得忙了。
同时心中也有些得意,那三块价值待估的大翡翠,可都是妹妹送他的。
姜时安和姜叙白就什么都没有。
等他回头开出石头,必须拿到两个哥哥面前去显摆一下。
心里正这样想着,姜知瑶已经带着一脸苦相走过来。
“三哥,我能与你聊一聊吗?”
连日来的打击,让她陷入了无尽的痛苦中。
她急于从亲人身找到安慰。
而姜家唯一还能被她称之为亲人的,除了最近心情不太好的盛婉书,就只剩下了曾经与她最亲近的姜云霄。
新年过后,京城的气温仍旧很低。
姜云霄皱着眉头看着姜知瑶。
不知她出门的时候是不是没有带脑子,穿着很单薄,连厚一点的斗篷都没披。
寒风中,姜知瑶冻得瑟瑟发抖,看上去很无助又有点可怜。
换做从前,姜云霄一定会把她请进自己的院子。
给她披外套,给她倒热茶,再让人准备暖手的汤婆子强行塞到她怀里。
而现在,姜云霄发现他什么也不想做。
从前的好心,换来的不过都是利用,甚至会成为姜知瑶用来伤害姜岁欢的一柄利器。
宫宴那晚,姜云霄对姜知瑶是彻底失望了。
当着那么多宾客的面,姜知瑶恶毒的辱骂姜岁欢是一个被人抛弃的弃妇。
哪来的这股底气呢?
愤怒之后才想起来,姜知瑶的底气,不就是他们姜家给的。
姜云霄后悔自己醒悟得晚,才由着姜知瑶一次又一次借着姜家赐予她的光环,像疯狗一样狠狠去伤害姜岁欢。
脑子清醒的一瞬间,姜云霄很难再对姜知瑶生出一丝怜悯心。
就连十八年的兄妹情,也在这一刻变得荒唐又可笑。
“我院子里现在不方便待客,有什么话,以后再说吧。”
姜云霄转身要走的时候,姜知瑶呜呜咽咽哭了起来。
“三哥,是不是连你也厌烦我了?”
从前,只要姜知瑶一掉眼泪,不管谁对谁错,姜云霄总会非常有耐心地对她呵护哄慰。
如今回想那时的自己,真是像极了一个笑话。
“姜知瑶,我又没去招惹你,你莫名其妙哭什么?”m.xiumb.com
姜知瑶质问道:“你没看到我冻得瑟瑟发抖吗?”
姜云霄都要被她气笑了,“今天外面有多冷你又不是不知道,既然这么不耐寒,你何必穿这么点衣裳出来受冻。赶紧回吧,你要是冻病了,母亲又要哭天抹泪。”
姜知瑶哭得更凶了,“我喜欢的那些衣裳,都让姜岁欢一把火给烧了。”
姜云霄很无语,“母亲后来不是又给你购置了新的么。”
姜知瑶:“可那些我都不喜欢。”
姜云霄:“那你就去找母亲哭,我能帮上你什么?就算我把我的衣裳全送给你,你不是也穿不了。”
姜知瑶忽然觉得姜云霄变得很难沟通。
“三哥,如今在你心里,是不是更在乎那个姜岁欢?”
姜云霄觉得她问了一个很蠢的问题。
“岁欢本来就是我妹妹,作为兄长,我难道不能在乎自己的亲妹妹?”
姜知瑶哭着问:“那我算什么?”
姜云霄已经对她失去了耐性,“姜家的养女,认亲宴那天,父亲已经当众宣布了。”
姜知瑶喊道:“可你当初明明说过,任何时候,我都是你最重要的妹妹。”
姜云霄冷笑,“那是建立在你没有恶毒心思的情况下。”
“当着我的面,一次次伤害我的亲妹妹,还想让我把你当亲人,你觉得我有那么傻吗?”
“姜知瑶,我以为你断了一只手,至少能从中汲取些教训。”
“事实证明,你蠢得有点无可救药。”
“敢在太极殿那种地方羞辱我的亲妹妹,你是不是把我这个兄长当成死人?”
姜知瑶难以置信,“你,你为了姜岁欢责骂我?三哥,你的心,现在已经偏成这样了吗?”
姜知瑶举起自己仍然包着纱布的右手。
“你看看我这只手,曾经可以提笔写诗,抬手作画,在琴弦上谱出动听的乐曲。”
“可是现在,它废掉了。五根手指都被踩碎,血肉模糊,难以修复。”
“只因为我伤害了一只猫,就要付出这样的代价。”
“现在还要被人说,一切都是我咎由自取。凭什么?凭什么我要面对这些?”
眼看姜知瑶变得越来越不理智,姜云霄觉得整颗心都寒得透透的。
难以置信,这样的人,竟然会是他的妹妹。
滔天的嫉妒,已经让姜知瑶失去了理智。
真是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
同样都是十八岁,姜岁欢以天机阁少阁主的身份,代表天机阁与朝廷谈判扩兵事宜。
姜知瑶却还沉浸在你更宠谁的这种认知中,计较着可笑的利益得失。
难怪二哥总是强调血脉的重要性。
即使姜岁欢没在相府长大,她的眼界,谈吐,见识和能力,仍甩了姜知瑶整整十八条街。
懒得与姜知瑶再废话下去,姜云霄说:“放心吧,等过完十五,这一切都将离你远去。”
不再给姜知瑶发泄的机会,姜云霄转身进了院子,并对两旁小厮吩咐,从今往后,不准姜知瑶再踏进他的院子一步。
看着眼前这两道紧闭的院门,姜知瑶气得快要昏死过去。
她到底得罪了哪路神仙,为什么曾经护她如命的兄长们,全都倒戈向了姜岁欢。
她才是陪伴了父母和三位兄长十八年的孩子,怎么姜岁欢一回来,一切就都变了呢?
姜岁欢!
想到那个碍眼的存在,姜知瑶的血肉和筋脉上疯狂渗出了恨意的毒液。
早晚有一天,她要让姜岁欢在世上消失。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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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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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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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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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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