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是多年来她被丈夫和三个出色的儿子保护得太好,从未经历过现实打磨的她,不相信世间还有污垢存在。
知瑶是她一把屎一把尿养大的女儿,乖巧贴心嘴又甜,她不认为这样的孩子能做出买凶杀人这种事。
于是像母鸡护小鸡一样,把姜知瑶牢牢护在自己的身后。
“夫君,你我夫妻二十余载,是不是连基本的信任都没有了?”
“莫名其妙把一个素不相识的女子带进姜家,还说她是我的亲生女儿。”
“做这件事之前,你可有尊重过我分毫?”
“但凡你把我当成一家人,也不会在不知会一声的情况下,让这种事情发生在眼前。”
姜政言想要解释几句,盛婉书并不给他解释的机会。
她又看向三个儿子,“你们三个是不是早就串通好了,联起手来欺负我们母女二人?”m.xiumb.com
姜云霄连连摆手,“娘,我冤枉,我也是刚刚知道我的妹妹可能另有其人。”
姜叙白连声都懒得吭一声。
作为姜家一份子,他存在的意义只负责在需要的时候看看热闹。
至于谁才是他的亲妹妹,不重要,真的不重要。
只有姜时安担起了未来掌家人的担子,“在没有万全的把握前,父亲不敢惊扰母亲。”
“他知道母亲对妹妹有着深厚的母女情,贸然把姜家骨肉可能另有其人这件事公布出来,必会让母亲陷入两难。”
“今日被请进门的姜岁欢是无辜的,她本该是我姜家的千金,却在出生当晚被人调包。”
“不管这些年她在外面过得好与不好,既已知晓了她的身份,姜家万没有把亲生骨肉往外推的道理。”
“母亲,也请您站在父亲的立场想一想。他是姜家的大家长,不可能对姜家的血脉放任不管。”
盛婉书恼怒道:“你们口口声声说这个姜岁欢是姜家的孩子,可拿得出确凿证据?”
姜政言说:“十八年前从相府辞行的周嬷嬷,为刚出生的孩子清洗身子时,看到女儿左手腕上有一块红色的月牙形胎记。”
“回府之前,我已经证实这块胎记,的确在姜岁欢的手腕上,而知瑶手上什么都没有。”
闻听此言,姜知瑶下意识地将手腕往后缩了缩。
她看向早已经被吓呆了的柳嬷嬷,想问对方,红色胎记是怎么回事?
柳嬷嬷脸色惨白,双腿发抖,仿佛意识到了大限将至。
没想到姜政言手眼通天,短短几天光景,连早已消失在大众视野中的周嬷嬷都被他给揪了出来。
记得周嬷嬷与当年被推下井的碧莲私交甚好。
碧莲宣布死亡的第二天,周嬷嬷便以身患心疾需要养病为借口,火速离开了丞相府。
如今回想,周嬷嬷定是知道了什么,才在她毫无防备下逃得那么快。
盛婉书并没有注意到女儿与柳嬷嬷之间有什么异样。
“仅仅因为一块胎记,就说相府的女儿另有其人,夫君,你不觉得自己过于武断了?”
姜政言与盛婉书恩爱二十几年,他是真心爱着这个女人。
所以任何时候,都舍不得对她说一句重话。
看到妻子的抗拒情绪这么明显,姜政言决定用事实说话。
冲姜时安使了个眼色,沉声命令,“把人带上来。”
姜时安点点头,对门外下了一道命令,“楚回,带人进来吧。”
房门开了,楚回将一个受过重刑的黑衣男子提到众人面前。
姜岁欢一眼便认出此人的身份,正是一品堂的顶级杀手,飞鹰。
打得这么惨,想来审问过程中没少受罪。
看到飞鹰出现在眼前,柳玉红知道自己肯定完了。
姜知瑶虽然也怕得要死,但众人面前,她绝不能让自己露出一丝怯色。
被楚回重重踢了一脚,飞鹰极其狼狈地摔倒在地。
姜时安揪起飞鹰的衣领,强迫她看向屋内众人。
“说说吧,那天晚上为何要追杀一个弱女子,雇你杀人的幕后指使者又是谁?”
过重的刑罚,早把飞鹰的骄傲折磨没了。
还没等姜时安给他上手段,便一手指向柳玉红,“是她,是她花了一千两银子,让我除掉一个叫姜岁欢的女子。”
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柳玉红脸上,仿佛在等她给出解释。
盛婉书也难以置信地看向对方,不敢相信这所谓的证人,真的会将矛头指向柳玉红。
她可是自己在这世上最信任的心腹啊。
朝夕相处这么多年,柳玉红一直对自己有求必应。
甚至为了留在她身边伺候她,连当年的大好姻缘都放弃了。
如果一个人可以伪装真性情,不可能几十年如一日的保持一张面孔。
所以夫君指控柳玉红在十八年前换孩子时,她才觉得是一场无稽之谈。
“玉红,你真的买凶杀过人?”
“扑通”一声,支撑不住身体重量的柳玉红直挺挺地跪了下去。
“夫人,他胡说八道,含血喷人,奴婢可以对天发誓,奴婢是冤枉的。”
跪下去的那一刻,柳玉红浑浊的脑袋清醒了不少。
她不想死,也不能死。
只要抵死否认这件事,以盛婉书对她的信任程度,定会竭尽全力保她性命。
而且从目前的局势不难判断,盛婉书对姜岁欢非但不喜,甚至还对她厌恶至极。
主仆在一起三十多年,柳玉红非常了解盛婉书的脾气。
就算证实姜岁欢是她的亲生女儿,她也会为了姜知瑶将认亲一事反对到底。
想通这些,柳玉红心中也有了底气。
“我与姜岁欢无冤无仇,为何要买凶雇人杀她灭口?”
“相爷,夫人,这在情理上根本说不过去。”
“定是有人想要害我,才编出这种无稽之谈给我定罪。”
姜时安冷笑着问:“柳嬷嬷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要被人用这种方式加以陷害?”
“就像嬷嬷方才所言,你与姜岁欢之间无仇无怨,情理上不会买凶杀她。”
“可是这个人!”
姜时安指向飞鹰,“他是一品堂的杀手,专干杀人越货的买卖,现在一口指认你花银子让他诛杀姜岁欢。”
“不如嬷嬷给我解释解释,何等仇怨,会让他诬陷你一个后宅妇人?”
“难道柳嬷嬷与一品堂这个杀手是旧识?”
“若真如此,那柳嬷嬷的底细可就要好好查一查了。”
“相府在京城的地位非常特殊,凭你的身份,与杀手勾结,我们相府可是容不下的。”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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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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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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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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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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