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明歌则全神贯注地盯着对方,奈何他的面具太过于严谨,眉目、耳朵露出的都不多,不足以供宁明歌甄别。
宁明歌的视线滑向那人的双手。
终于在虎口位置,找到了自己求证的细节。
此人的手和梁靖几乎一样,左手虎口处还有些许变形,这和梁靖擅长射猎是能对得上的。
好一个猎户出身!
只是不知道梁靖口中的猎物,到底是山林走兽,还是官场上的贪官污吏!
宁明歌的思维忍不住开始发散。先前她就觉得奇怪,梁靖从松江回来时,那道圣旨就非常奇怪。
梁靖被指定为臻园拍卖会的监察,臻园明明有淮阳王坐镇,还有出身更高的长公主之子赵佥都也可担此重任。
陛下偏偏钦点了梁靖。
而后神秘的都察院右都御史临时到场,当今陛下可以算得上一方明主,她还曾腹议过,怎么行事如此草率随行。
若梁靖就是都察院右都御史,那一切都能解释得通了。
梁靖在都察院的身份,即使右都御史又是不起眼的六品经历。
想到梁靖这个六品官职的来历,宁明歌只觉得难堪。
她竟被自己的丈夫,耍得团团转。
宁明歌忍不住在想,自己那日在臻园向淮阳王献计,用重金替梁靖买官位的时候,梁靖是以一个什么样的立场在看待她的?
自己应该很可笑吧?
宁嘉善从刚才起,就一直盯着宁明歌的反应,看到她仅仅是有些失神。
难道宁明歌没有认出梁靖来?
看来他们这对夫妻也没有表现得那么恩爱嘛!
宁嘉善决定给宁明歌一点提示,她摇了摇身边人的胳膊,手指台上戴着面具的右都御史,“姐姐,台上的那位大人,看着怎么有些眼熟。
还有姐夫呢,怎么从刚才起就没见过他的人?”
宁明歌生硬地转头盯着宁嘉善,从她幸灾乐祸的语气来看,难道说宁嘉善也已经知道了梁靖的真实身份。
宁嘉善是从何得知梁靖的另一重身份的?难道是因为前世的关系?wWW.ΧìǔΜЬ.CǒΜ
宁明歌几乎立马就否定了这个答案。
若她提前就知道,更不会让这桩婚事落在自己头上。
宁嘉善前世到死都在恨梁靖猎户的身份,改嫁梁怀之以后,更是屡次用梁靖猎户的身份奚落他。
也就是说,宁嘉善也是最近才知道梁靖的身份。
宁明歌直视宁嘉善,问道:“你觉得台上的人眼熟,难道嘉善你认识都察院的右都御史,从哪里认识的?”
本在喝茶的宁志宏被宁明歌的话吸引,他放下茶杯,追问道:“嘉善,你真的认识那位都察院右都御史?
此人位高权重且身份神秘,若你真的认识对方,改天可否替爹爹引荐?”
宁志宏只以为宁嘉善是因为国公府或者梁怀之的关系,偶然间认识了对方。
这样的大人物,平日里宁志宏就是见上一面都难!
宁嘉善脸上的得意凝固了,尴尬推诿道:“我怎么会认识那样的大人物。”
转头特意对宁明歌强调:“是上次去都察院看望怀之哥哥的时候,看到这位大人前呼后拥的,我远远只看到一个背影。今日才得知他的身份,竟是都察院的右都御史。”
宁嘉善特意强调了都察院几个字,想要勾起宁明歌的怀疑。
宁明歌的回答十分平淡,“哦,原来如此。”
这就没了?
宁明歌这到底猜没猜出梁靖的身份?
还是她已经猜中了,只是在自己面前强撑?
宁嘉善还等着宁明歌知道真相,失魂落魄、气愤梁靖的欺骗,怀疑他们夫妻之间的情分到底有几分是真情。
谁知宁明歌直接转身离开窗口,掏出袖中的袖珍算盘,开始拨弄起算盘珠子来。
宁嘉善:“姐姐,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有心思在这里打算盘?”
宁明歌知道宁嘉善藏着什么心思,也听出她这话中暗含的奚落。
可是她现在最需要的就是冷静。
而打算盘,就是宁明歌最熟悉、最容易心静的方式。
她手上的算盘珠子不停,一边解释道:“我想算算自己手上有多少的活钱。或许可以勉强和台下的诸位争一争。”
宁志宏又一次差点被手中的茶烫到,“女儿,你也不看看台下竞争的都是些什么人。
那都是顺天城的一品勋爵,那些人家碾死我们比碾死蚂蚁还容易。”
宁明歌轻轻摇了摇头,“爹爹,今时不同往日。我和妹妹顺利嫁入梁国公府,我们争不过被人,拍下筹码之后,可以去向公爹寻求帮助。”
宁明歌的话让宁志宏眼神一亮!
大女儿说得对!
他现在身后也是有靠山的,梁国公府和他们宁家是姻亲关系,有钱可以大家一起赚。
宁志宏这个时候有些后悔,他今日纯粹就是来凑热闹的。
若不是宁嘉善纠缠不休,他连两个女儿都不想带,准备就捧着一杯茶,看戏到拍卖会结束。
宁志宏看着宁明歌手中飞快地拨动算盘,好奇地探头打量算盘的排面。
宁志宏:“明歌,你手上有多少钱,我们父女三人把钱凑一凑,一起下场竞拍如何?”
宁明歌已经算出了自己手中的钱财,一把将面前的算盘清空。
她笑着反问宁志宏:“爹爹,您身边有多少活钱?”
宁志宏苦着脸道:“前段时间替你们两个置办嫁妆,家里出了不少钱。我现在手里能周转的活钱,大概在十万两左右。”
宁志宏不过是顺天的一个五品小官,经过他和周萍的多年经营,能攒下这些钱财来,实属不易。
还有许多良田土地都是祖产,宁志宏轻易不会动用。
宁明歌又问宁嘉善:“妹妹这边,能拿出多少?”
宁嘉善这段时间只出不进,手里的嫁妆都花了不少了,支支吾吾道:“我手里有多少钱,爹爹还不清楚吗,就那点嫁妆。”
宁明歌看宁嘉善的反应,就想到她上次给婆母送东西时大手大脚的模样。
她那点嫁妆,应该已经花去了一成。
宁明歌遗憾道:“那爹爹和妹妹的钱就太少了,我们还是不合伙了。”
就他们两个手里的三瓜两枣,合伙只会是宁明歌吃亏。
况且下场拍卖,宁明歌另有目的。
梁靖和她的账,也该分开算一算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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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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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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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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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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