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厅内有些梁氏族人不断摇头,对梁国公一家的决定多有不赞同。
“梁靖的名字才上了族谱几天,怎么又要变了。”
“算了,我看这梁靖也是个短视的,你看他和孙旭有说有笑的,应该早就被他那个舅舅收买了。”
“既然梁怀之已经被指定为国公府的继承人,换做我是梁靖,自该为自己的前程早做打算!”
“国公府的长子,和早已落寞的徐家族人,哪个更好,梁靖分辨不出来?”
七叔公将族人们的议论看在眼里,他对地杵了杵拐杖,他大儿子随即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大厅内安静下来。
七叔公这才开口道:“国公爷,虽说梁靖继承徐阁老的姓氏,今后将撑起徐家一族的门楣,是你国公府的家事。
但有几点丑事,我要提前说清楚!
不管是在族谱中记名,还是从族谱中移除名字,都不是一件小事。
你和梁靖都考虑清楚了?”
梁国公踌躇地看着儿子,梁靖态度决绝地点头道:“我考虑得很清楚!”
七叔公闻言眼神冰冷,继续说道:“好,既然你我们父子已经有了决断,那这件事情就不再商议。
接下来我们来商议一下,梁靖除名之后,要还给梁家的东西!”
梁国公错愕地看着七叔公道:“七叔公,梁靖就算改姓,也依旧是我和徐慧的儿子,这一点不会改变。他——”
七叔公抬手,拒绝了他继续说话。
七叔公:“我不是以家族长辈的身份在谈你的家事,而是以梁氏族长的身份,在评定梁靖改姓一事,对梁氏的损失。”
梁国公试图阻止七叔公,“这件事我会和靖儿私下商议,七叔公不必过问太多!”
七叔公:“不行,今晚必须当着所有人的面,说清楚。大柱,你若还认我这个族长,今日就听我的!”
七叔公略带深意地看着梁国公。
正是因为梁国公与梁靖今后还要继续做父子,今日这恶人只有他来做才最合适。
梁靖这个当事人忍不住重复道:“损失?梁族长,愿闻其详!”
七叔公正视梁靖,当初梁靖这孩子被找回时,梁国公夫妇曾带着这孩子一家家拜访族人,上门认亲。
七叔公第一次见梁靖的时候,就注意到他的眼睛,像狼一样孤傲不逊。
是个打不服的犟骨头!
今夜的变故,也更加印证了当初七叔公的猜测。
七叔公道:“梁靖,梁国公夫妇自找回你开始,便不曾亏待你。
你回到顺天不过数月的功夫,已经经历娶妻、为官两件大事,是也不是?”
梁靖看着面前佝偻的老者。
七叔公半只脚已经踏进棺材,居然还愿意留一只脚蹚这浑水。
他对梁怀之倒是护得紧。
梁靖觉得很好笑。
他很想听听,自己亏钱了国公府什么!
梁靖:“是,你说得对!”
七叔公继续:“若你自立门户,或早点改姓徐,梁国公夫妇就不必再替你耗费这么多心血,是不是?”
梁靖不答,反倒回头看向他的父亲梁国公,后者满脸愧疚地捂着脸,不敢看儿子。
梁靖:“那按照七叔公的意思?”
七叔公抬手,示意自己话没说完,“后面听闻你在臻园出手阔绰,买下水云轩的土地,再后来一路加官进爵,这里面是不是都是国公府的手笔?”
梁靖好笑地点点头:“是是是。”
七叔公像猎狗一样,咬着梁靖不松口,“听说你在都察院的官职,也是买来的?”
梁靖已经被气笑了。
他的记性一向很好。
当初父亲为了斩断他对国公府继承人位置的惦念,花十万两买断了国公府的继承权。
他带着明歌去臻园发泄,才在偶然间拍下了水云轩的土地。
七叔公的意思,这钱他现在应该还回来?
这老家伙该不会是老糊涂了吧?
孙旭是个商人,因此他最先反应过来不对,“我呸!账是那么算的吗?
你这根本就是空手套白狼。
当初我妹夫给了梁靖十万两,就是想要他放弃和梁怀之竞争。
现在继承人定了梁怀之,你们又追着让靖儿还钱。
照你这个逻辑,我买你家的地,你拿钱欢欢喜喜走人,还没高兴两天就被官府抓了。
回头一看,我告你偷我钱,因为这地是我的,你凭什么收我钱?
是不是这个意思?”
七叔公老脸一红,但想到梁靖这段时间赚得盆满钵满,总不能眼看着他把这些都带到徐家去!
七叔公:“当初梁靖成婚,花费了多少?那买官一事呢?这都察院的官职,那么好的机会,若梁靖不姓梁,能落到他头上?”
七叔公几乎是图穷匕见!
钱只是一部分原因,梁靖买来的官职,才是他最看重的。
那可是六品实权官职,若是能让梁国公做主,去和淮阳王疏通疏通,移交到梁怀之的头上,那该多好!
孙旭已经激动地从椅子上弹起来,“老匹夫,喊你一声叔公真是太抬举你了,你要算账是吧?”
梁靖身形的高大,有一半像孙旭这个舅舅。
他猛地上前,带着极强的气势,吓得梁氏一族的男丁们围了上来,隔开他与七叔公!
有人发出警告,“孙旭,你要做什么!”
孙旭手指着被族人护在身后的七叔公,隔空点了点他道:“和梁氏一族接触多年,我早就猜到你们是什么秉性!
现在靖儿成了都察院的六品官,一墙之隔的梁怀之,成了靖儿手底下的阶下囚。
你们眼红了!
虚情假意也罢,原本看在我和怀之做了十几年舅舅的情分上,我不会那么快与他割席。
现在看来,是该把账算算清楚了!”
孙旭转身看向自己的妹夫,“梁国公,你什么态度?”
梁国公不知为何局面就成了这样,一边是他的族人,老国公在世之时再三交代,国公府和梁氏的利用永远是一体的。
一边是他的大舅子和儿子,同样是他最亲近的人。
为何,为何成了现在这样势不两立?这是要逼死他?xǐυmь.℃òm
孙旭瞧着梁国公左右为难的样子,面上露出轻蔑。
他的妹妹没主见,妹夫同样优柔寡断。
一对窝囊夫妻,靖儿再跟着他们生活下去。
豺狼的脾性也磨成了摇尾巴的狗!
孙旭倒是要谢谢梁国公和梁氏族人今日的表现,不然靖儿又如何能看到他的决心!
孙旭:“靖儿,你到我身后看好,看舅舅今日如何为你争一个分明!”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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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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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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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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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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