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他依旧无动于衷,陆知鸢不禁微微蹙起了秀气的眉头,纤细的手指轻巧地拍打了两下他的胳膊,力度不大却带着几分不容忽视的坚决。
“大鱼大肉不敢奢求,但最起码的干粮总应该备着吧?我的肚子已经咕咕叫得快要把这车厢都掀翻了,你们这些所谓的人贩子,服务态度可真是让人不敢恭维,我可正琢磨着怎么找到你们寨主那里去讨个说法呢。”
那人似乎被她的连续攻势触动了一些,从深沉的夜色中摸索片刻,最终在宽大的衣襟内侧掏出一个被揉得有些皱巴的纸包,里头小心翼翼地包裹着三块显然已经冷却、透着寒意的烤饼。
孩子们的目光瞬间都被吸引了过去,那些在夜色中被悄无声息地带离温暖家园的小身影,从登上这辆摇晃不安的马车以来,还没尝过一口食物的滋味。
即便是队伍中年龄最小的那个男孩,原本抽泣不止的声音,也在见到食物的瞬间奇迹般地安静下来,眼睛里闪烁着渴望的光芒。
陆知鸢从那人手中接过那几块饼,指尖轻轻触碰之下,饼的坚硬程度让她不由得眉头微皱,口中忍不住发出了小小的牢骚:“这饼硬得跟石头有得一拼,吃下去胃里非得起一场不小的风暴不可。”
那人闻言,脸上闪过一抹不耐烦,轻轻翻了个白眼,却没有再言语,似乎是对这种微不足道的抱怨不屑一顾。
“停一下,让我来把这些饼烤热吧!”
陆知鸢敲击着车厢的木壁,声音里带着不容拒绝的坚决。
面对那人投来的警告性目光,她没有丝毫退缩,反而以更加坚定的眼神回敬:“看这里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就凭我们这几个手无寸铁的小家伙,你真的认为我们会傻到逃跑吗?”
“吃不吃随你,饿着也是你自己的事。”
那人冷冷地抛下一句,似乎并不在意她所谓的威胁。
“虽然我对你们口中的丹水山具体位置一无所知,但根据马车行进的方向判断,多半是往邻县而去。这京城周边,就属邻县有山,且那山地势险峻,是最适合歹人藏匿之地。从京城到邻县,路途遥远,至少也需要两三天时间,你难道真的忍心让我们一路饿着过去?”
陆知鸢的话语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挑衅。
那人拧着浓黑的眉毛,眼神里满是困惑与怀疑。
这样一个上车便昏昏欲睡的小丫头,怎么可能对这些事情如此熟悉?
他不悦地哼了一声,嗓音因不满而显得更加粗犷:“不过是几天的路程,饿不死人的。”
“那好吧,不吃也罢。”
陆知鸢将饼重新揣入怀中,随后缓缓闭上了眼睛,语气平静中透露着坚决。
“与其被你们贩卖出去,饿死或许还算是个不错的结局。不过记得,到时候可得把我尸体处理远点,万一让我外公他们知晓了,你们那丹水山怕是要换换主人了。”
驾车的男人闻言,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声音里充满了讽刺:“小丫头片子口气倒是不小,就不怕把自己舌头给闪了?说说看,你外公究竟是何方神圣?”
陆知鸢的双眼在这片昏暗中骤然亮了起来,一字一顿,清清楚楚地吐出了几个字:“定国大将军,谢文远!”
“你,竟然是谢老将军的外孙女?”
刀疤脸的男子闻言,半眯着眼,心中快速盘算着这番话的可信度。
世人皆知将军府有一千金名为谢昭云,且与平阳侯诞下一女,然而那女儿的名字、年龄、相貌,却几乎无人知晓,仿佛是个不解之谜。
“别听她胡说八道,整个京城谁人不晓谢老将军的外孙女身子虚弱,一直被安顿在侯府的偏僻院落中。这丫头……”
陆知鸢迎着他的审视,眨了眨明亮的眼睛,语气中带着一丝狡黠:“我看上去像是那种体弱多病的样子吗?”
“身体不好就能证明你是谢老将军的外孙女?我身体也不好,难道我也是谢老将军的外孙女不成?”琇書蛧
驾车男子撇了撇嘴,一脸的不屑。
陆知鸢上下打量了他一番,嘴角露出一抹玩味的笑容:“我外公可生不出你这般模样的人!”
男人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脸颊,表情有些不服气:“我这样怎么了?有什么问题吗?”
陆知鸢从怀中抽出一块饼,随意咬了一口,那硬度几乎让她的牙齿一阵酸痛。
“你呀,不仅长相抱歉,脑袋瓜子还不太灵光。”
她边说边晃了晃手中的饼。
驾车男子猛然一拉缰绳,马车戛然而止,他怒声道:“说我长相抱歉?我哪里抱歉了?我只是普普通通罢了。说我丑就算了,居然还敢说我笨!我哪里笨了?我可聪明得很。”
陆知鸢轻轻摇晃着手中的饼,语调中带着几分调侃:“众所周知,我外公膝下有三子一女。大舅舅财富堪比国家,二舅舅少年从政,才华横溢。至于三舅舅,虽然行踪不定,闯荡江湖,却是名震一方的大侠。论本事,论相貌,哪一个不是人中龙凤。说得难听些,就算我外公随便在街头拉一个人,只怕也比你强上许多。”
刀疤脸点了点头,表示赞同:“的确,寻常人哪里能比得上。尤其是谢老将军那位十七岁便随军征战的义子,若他还活着,定是一方小将军无疑了。”
那人闻言,有些尴尬地挠了挠鼻子,低声嘀咕:“我这不还没遇到谢老将军嘛,万一遇上了,怎么说也能当个小小先锋吧。”
“你真以为自己就是谢老将军的外孙女,平阳侯府的千金?”
刀疤脸紧紧盯着陆知鸢,那锐利的目光仿佛要穿透一切表象,直达真相的本质。
“就凭一个孩子的话也能把你糊弄了?”
驾车的汉子摆了摆手,手中的鞭子随着动作发出啪啪的声响,“我和谢家半点关系也没有,她自然也不例外。谢老将军的宝贝外孙女会独自在外游荡?那可是谢家的掌上明珠,侯门的千金,出门哪有一次不是前呼后拥,身边少说也有七八个仆人跟着。她怎么可能轻易被我们带上车?”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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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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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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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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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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