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霜露出无奈的苦笑,“小姐是真的很喜欢杨公子。”
身后传来一声冷哼。
是陈树,他表情带着三分不屑,三分不满。
“喜欢杨朔的人很多,宁小姐自己作死,却拉着杨朔垫背,黄泉之下,她有脸见杨朔吗?”
云霜反唇相讥:“他们同生共死,说不定在地下反而成了夫妻呢?”
“不可能!”陈树激动地反驳。
沈兰随口说了句:“那杨公子定是个一等一的美男子。”
萧寂朝她看过来,挑了挑眉。
云霜回忆着说:“是啊,那是我长这么大,见过的最好看的男子了。”
“难怪不仅宁小姐喜欢,陈公子也如此喜欢。”
陈树脸色涨红,支支吾吾地反驳:“你……胡说……不是这样……”
罢了,再喜欢也已经阴阳相隔,不过是活在世上的苦命人罢了。
可惜了。
“抱歉,我胡说的。”沈兰真诚道歉。
陈树别过脸去,又偷偷看了大家的表情,见大家并未纠缠此事,稍稍有些失落。
他很想宣告天下,他与杨朔就是最亲密的挚友。
可如今杨朔不在了,他不忍心让他名声受损。
“刚才云霜说的杨公子的变化,陈公子可知情?”萧寂比较在意这一点。
陈树点头,“我知道,他说自己卖了一幅画,对方出价很高,所以生活好过起来了。”
“他擅长作画?”
陈树想了想,其实也不太敢肯定。
“他平日会靠抄书画画来赚钱,水平还行,但也许那幅画正好合了买家心意,出高价也是可能的。”
艺术品,本就没有一个固定价格。
沈兰心想:也许对方和宁小姐一样,只是相中了杨朔这个人,才假借买画之名给他送钱。
“你知道买主是谁吗?”
陈树摇头,“不知道,杨朔也没说过,想来只是一次性买卖,他也没放在心上。”
萧寂站起身走到他面前,按着他的肩膀问:“陈公子一直为他的案子奔走,你心中对主审官可有怨恨?”
陈树大吃一惊,“萧大人此话何意?”
“如果有机会给他报仇,你会怎么做?”
“这……学生一个文弱书生,如何报仇?”
那可是小郡王啊。
萧寂觉得他没说谎,松开手,叹息道:“你做得很好,讼状本官接了。”
陈树喜不自胜,“多谢大人!多谢大人!那学生就回去等您的好消息。”
陈树小跑着离开。
他喜怒都挂在脸上,是个很直白的人。
问完了正事,沈兰想打探一下妙娘的事情。
“刚才看了妙娘跳舞,听说她是万花楼的舞魁,她在万花楼很多年了吗?”
云霜斜了她一眼,只当她和外面那些男人一样,觊觎妙娘的美色。
“反正比我来的早。”
“她姓什么?”
云霜不满地说:“妾身该回答的已经回答了,这些与案情无关的问题,恕不回答。”
萧寂发现,沈兰对那妙娘格外上心,也不知是不是看了她跳舞,心生仰慕。
沈兰心里明白,是同一个人的概率极小。
即使她也姓林,也不能证明一定是她。
罢了,还是夜里偷偷过来瞧一眼吧。
萧寂交代随风给云霜赎身,自己带着沈兰离开万花楼。
贺经历跟在萧寂身旁,与他说起了福春居的案子。
“萧大人真厉害啊,如此复杂的案子短短两三天就破了。”
“谁说破案了?”萧寂皱起眉头问。
“咦……难道不是吗?下官听说,您抓了郡王府的妾室,还有马捕头,他不是凶手吗?”
“马捕头已经死了,死前什么也没交代。”
“这样啊,可惜了,马捕头是个不错的人。”
萧寂顺着他的话题问:“贺经历与马捕头很熟悉?”
“毕竟是一个衙门的,平日里相处时间比较多。”
贺经历说了几件马捕头有关的事,好像确实很熟的样子。
“哦,对了,马捕头还是从铜仁县调过来的呢,大家当时都说,他是借了木家小姐的光。”
萧寂若有所思。
贺经历与他们走了一段就分开了。
沈兰盯着他的背影,不解地问:“他故意来找你的吧?”
“很明显是,此人圆滑,想必是来打探案情的。”
“他话里话外都在坐实马捕头杀人的罪名,要么他跟这个案子也有关,要么就是他知道背后那人是谁。”
萧寂停下脚步,认真思索后说:“我想查一查杨朔那幅画的买主,你懂画,觉得什么样的画才能卖出高价?”
“如榕山居士那样顶级的画家,年轻时的画也未必能卖出一百两。
听云霜说,他不仅还了宁小姐的钱,还改善了生活,那么售价可能翻了几倍,没人那么傻。”
“所以这买画之人也许可疑?”
“是,宁小姐能为杨朔自尽,那其他人也可能为了他杀人。”
萧寂凑到沈兰面前,认真地问她:“那沈姑娘将来若是喜欢一个男子,也会为他如此吗?”
沈兰与他四目相对,看不清他眼底的神色。
她笑着说:“我自己的命才是最重要的。”
她从来不是恋爱脑。
但如果她喜欢的人被庸官误杀,她会报仇的。
但一定不会用这种方式。
“冤有头债有主,牵连无辜并不是君子所为。”
萧寂赞赏道:“沈姑娘确实有君子之风!”
“多谢夸奖。”沈兰说,“大人不觉得我自私就好。”
“沈姑娘年纪虽小,可看人看事十分理智,这样很好。”
他们回到府衙,就听福春居那边传来消息说,木姨娘也自尽了。
她是吞金自杀的。
死前,她对自己的丫鬟桃红说,她害怕被斩首,害怕死无全尸,求郡王给她留个体面。
小郡王不知道被触动了哪根筋,不仅没追究她的责任,反而将她葬进了郑王府的祖坟中,以侧妃的身份。
也只有正妃与侧妃才配进祖坟。
“他这个人,如果撇开胡乱断案这个缺点,还是很不错的。”wWW.ΧìǔΜЬ.CǒΜ
小郡王身上毫无皇亲贵胄的架子,对人和气,也从不苛待下人,算是个很好说话的主子。
可他偏偏要在提刑司待着,给自己拉了一个又一个仇恨。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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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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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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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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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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