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清衍伸手扯了扯萧寂的袖子,撒娇:“表哥,我知错了。”
“鬼门关前走一遭,若你还不知错,那是真没救了。”
他不敢想象,若无人搭救,这条鲜活的生命就要无声无息地消逝在乱葬岗中了。
萧寂很是后怕,严肃地叮嘱观书几人,“以后见到魏姑娘与魏老先生,记得不可无礼。”
“是。”几人忙应下。
“表哥,能找到幽娘和那奸夫吗?这个仇我非报不可!”付清衍发狠道。
萧寂背着手,微蹙着眉头,“既是逃犯,官府自会追捕,至于那位姑娘是共犯,也会一并收监。”
付清衍深深吸了口气,“还请表哥不要将我受伤一事告知家里。”
“不想让家人担心,你就不该做出这等事情,年纪不小了,怎么还如此幼稚?”
付清衍当时爱惨了碧幽姑娘,家人不同意他抬她进门,便头脑一热,带着她私奔了。
如今回想起来,恨不得扇自己几巴掌。
萧寂暗暗摇头。
这表弟自幼被宠溺着长大,顺风顺水,经此一难,也许才会成长起来。
看出付清衍精力不济,萧寂叮嘱他好好休息,走出屋子。
他仔细打量着这座宅子,到处都写着:清冷、破败与贫困。
这样的人家,却能培养出那样通透的姑娘,真是奇迹。
萧寂看到院子里晒着的草药,他能认出止血的三七和白及,还有消肿止痛的益母草。
这父女俩看来还精通医术,难怪能把付清衍从鬼门关拉回来。
萧寂对这户人家越发好奇,总觉得他们的行为举止与这破屋子格格不入。
魏老道走了出来,烦躁地说:“看完了就走,别在这儿碍眼,难不成还想蹭饭?”
观书一改先前的态度,巴结地说:“先生大义,观书这辈子给您做牛做马。”
“少来,你连饭都不会做。”
观书红了脸,他是书童,能读会写,但不会做饭啊。
魏老道叮嘱他们:“你们最好去城里请个好郎中来,我们医术不精,不包活。”
萧寂点头,吩咐观书:“那你去县城请郎中吧。”
等观书离开,萧寂问魏老道:“老先生为何住在此处?”
魏老道往竹椅上一躺,摇摇晃晃着回答:“没人愿意与老道我做邻居呗。”
他瞧着眼前这俊朗的年轻人,气质华贵,性情稳重,难免有些欣赏。
“我啊,从前是个游方道士,如今是个给死人引路的巫道,说白了,只与死人打交道。”
“那魏姑娘的验尸术可是跟您学的?”
魏老道眼神一闪,模棱两可地回答:“一点点吧,我家闺女聪明的很呐。”
没过多久,魏兰香端着食物出来。
一大锅白粥,一盘油汪汪的大肉饼,还凉拌了海带丝,在普通百姓家里,这样的伙食算好的了。
魏老道指使着随风和随影去搬桌椅,对他们说:“看在你们多给了医药费的份上,这顿算我们的。”
随风闻着那肉饼的香味咽了口口水,谄媚地问:“您闺女有这厨艺,怎么不去县城里摆摊?”
“哼,你以为谁都能吃到我闺女做的食物?”
想屁吃!
“食物简陋,萧大人将就着用些。”魏兰香客套了一句。
“多谢,我们不挑食。”萧寂真诚道谢。
乡野之地,他们出城时也没带干粮,这会儿确实饿了。
这些食物分量很足,但魏兰香低估了几个成年男子的饭量,最后连海带丝里的汤汁都被他们倒进粥里调味吃了。
“好吃!”随风大方地称赞。
随影点头附和:“姑娘好手艺。”
“这肉饼皮酥肉嫩,味道极好,姑娘的厨艺堪比酒楼大厨。”萧寂竖起大拇指。
等观书将老郎中请来,还让城里的酒楼送来了一桌席面,结果只有魏老道动了筷子。
他刚才没吃饱,每道菜浅尝了一遍,嫌弃地说:“这是哪家酒楼的菜,做得也太难吃了。”
观书自然不知魏老道的嘴巴被养刁了,还以为他故意贬损,嘟着嘴说:“您老差不多得了,我家公子都没您挑嘴。”
他进屋给老郎中打下手,之后又又是煎药喂饭,忙得团团转。
天渐渐黑了,萧寂该离开了。
观书要照顾主子,便留了下来。
夜里的魏家透着一股阴森和恐怖,观书坐在屋子里,觉得浑身汗毛直立。
“少爷,您有没有觉得这魏家父女怪里怪气的?”
观书搓了搓胳膊,将毯子包裹在身上。
付清衍的视线扫过柜门,闭上眼说:“别瞎说,那是本少爷的救命恩人。”
救命恩人有些特殊癖好,他除了支持还能怎么办?
到了半夜,观书尿急,跑去茅房解手。
魏家的茅房一点不臭,看不到一点污秽。
解手后水一冲,脏东西就顺着管道流到后院的化粪池里。
魏老道会定期找村民来清理化粪池,反正村民们也需要这些东西做肥料。
观书提上裤子,转身与一人撞上,视线里出现一张鬼面,凸起的双眼,外露的獠牙,血红的大嘴,吓得他魂不附体。
他浑身打着颤,牙齿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
“哟,这么巧?”
魏老道刚接了一单生意,半夜出门时尿急,没想到会在自家茅房里与这小子撞上。
他忘了自己戴着面具,还热情地打招呼。
“鬼……鬼啊……”观书用力推开他跑了出去。
魏老道被推了一个踉跄,还好茅房不大,身后的门替他挡了一下。ωωω.χΙυΜЬ.Cǒm
“年轻人就是胆子小。”魏老道哼了一声。
观书跑回屋子,冷静下来也知道自己搞错了,毕竟那面具昨日才见过。
他抱着胳膊缩在主子身边,强迫自己不去回忆。
可这屋子四处透风,鼻子里总能闻到血腥味,看什么都觉得阴森恐怖。
迷迷糊糊才有些睡意,突然有人敲门。
观书吓得跳起来,拍着胸口抱怨:“这什么人家啊,怎么夜里如此不安生?”
他躲在门后往外看,瞧见院门外有火光,然后看到魏姑娘去开门。
“兰香姑娘,快跟我们过去一趟。”
魏兰香好奇地问:“怎么了?是我义父出事了?”
“不不不,兰香姑娘,是道长让我门来请你,王家又出事了。”
魏兰香想去提药箱,村民拦住她,“不需要那个。”
“王家出了何事?”
“王婆子死了。”
魏兰香皱眉,这王婆子白日里还声音洪亮,精神抖擞的,怎么夜里就死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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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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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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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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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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