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敏之默不作声地打量着章游身后的士兵。
面前的这些人虽然穿着边关将士的装束,但举手投足间却透着一股说不出的违和感。
他们握刀的姿势太过规整,像是生搬硬套般一丝不苟地模仿;说话时也是低声细语,仿若生怕被人听出交流中的口音似的。
更令人起疑的,是这些士兵腰间佩戴的令牌。
虽然做工粗糙,却隐约可见其中被硬生生磨去的精美纹路。那种特殊的青铜材质,分明是京城禁军才会用到的。
"既然如此,"林献音忽然说道,"不如随我等回营休整?正好可以向你打听打听望北岭的近况。"最后几个字她说得极慢,目光灼灼地盯着章游。
章游的面色瞬间变得苍白,右手不自觉地摸向腰间:"多谢将军美意,只是......"
"只是什么?"林献音的声音依然平和,眼神却愈发犀利。
"只是属下等人尚需巡视边境,不敢懈怠。"章游低头掩饰着眼中的慌乱。
说这话时,他的左手无意识地摩挲着右手中指,那里似乎有一枚戒指的印记,却不见戒指本身。
林献音若有所思。
那个戒印的位置,正是太子府禁军统领才会佩戴的位置。
"无妨,"林献音轻笑一声,"我已派遣其他将士巡逻,你大可放心。更何况,我很想知道太子殿下近来可好?"
这句话如同一记重锤,让章游的身体猛地一颤。
他的手不自觉地握紧了刀柄,眼神变得锐利起来。
在这一刻,他身上那股子刻意伪装的粗犷荡然无存,反而显露出几分京城禁军的凌厉。
"将军说笑了,"章游强自镇定,"卑职只是个边关小卒,如何知晓太子殿下的事。"
"他绝不是章游!"
一众人回到营地帐篷之后,没还来得及卸甲,便见袁枚猛地站起身,铠甲发出一阵清脆的碰撞声。
一张清秀却饱经风霜的脸上此时却写满焦虑,满是老茧的手指不自觉地握紧又松开,仿佛在压抑着内心的激动。
自从遇见章游后,这位平日里沉稳精明的男子便一反常态地保持沉默。
此刻仿若终于按捺不住似地,说出了心中的疑虑。
林献音闻言,缓缓放下手中的茶盏。
杯中的茶水泛起层层涟漪,就如同此刻在坐众人波澜四起的心境。
见袁枚一脸焦灼,林献音那双明亮的眸子中不禁闪过几分笑意。
这倒是她第一回见袁枚如此着急。
想来是因为章程曾经是他手下将领,如今却漏洞百出,他心中惶恐不安罢了。
静静地注视着袁枚一会儿,她一只手轻轻敲击着案几,一边微微抬了抬下巴,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从头至尾反应平静得出奇,仿佛早已将一切尽收眼底。
袁枚在帐内来回踱步,靴子踩在地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终于,他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着急促的呼吸,缓缓道来:"将军,此事关系重大,容我细说。"
他的声音低沉,眼神中透露出深深的忧虑,"虽然以前我对章游并不十分器重,但相处多年,也算知根知底。他是个地道的边关男儿,从小便在这苦寒之地长大。"wWW.ΧìǔΜЬ.CǒΜ
说到这里,袁枚的脚步突然停了下来,转身面向林献音。
昏黄的烛光映照在他清隽的面庞上,投下深深的阴影。
"他幼时父母惨遭南齐士兵杀害,成了孤儿,这事在边关人尽皆知。"
说道这里,袁枚的声音中带着一丝怜悯,"那时他才七岁,亲眼目睹父母被杀的惨状。从那以后,他对南齐可一说是仇深似海,每逢交战必定冲锋在前,杀敌时甚至都带着几分癫狂。我曾见他一人持刀直取敌军将领,浑身浴血却不知疲惫。"
林献音听到这里,眼中闪过一丝异色。
修长的手指轻轻抚过案几上的地图,一脸若有所思。
帐外的风声呼啸,掀动帐帘,忽明忽暗的烛光在她脸上投下变幻的阴影。
袁枚的情绪越发激动,声音也不自觉地提高:"这样一个对敌人了如指掌的将领,怎可能连南齐士兵不着重甲这等基本情况都不知晓?这简直是天方夜谭!真正的章游,绝不会犯这样的错误!"
说到最后,他的拳头重重地砸在桌案上,茶水溅出杯沿。
见状,林献音轻轻抬手,示意他稍安勿躁。
接着她的目光转向一旁始终闷头不知在想些什么的沈敏之。
沈敏之站在帐篷一角的阴影中,双手背在身后,眼神却一副神游四方的模样。
"沈敏之,你有什么看法?"林献音的声音温和却带着不容忽视的威严。
沈敏之闻言,从阴影中缓步走出。
月光透过帐篷顶部的缝隙洒在他的铠甲上,反射出冰冷的寒光。
他的步伐轻盈如猫,原本迷蒙出神的眸子此时却闪过一份精光。
"属下方才仔细观察那支部队,发现诸多疑点。"他停顿片刻,右手不自觉地摸了摸耳朵,"他们列阵整齐有余,却少了几分边关军队的粗犷豪迈。那举止行为,与我们边关将士大不相同。"
说到这里,沈敏之的声音压得更低,仿佛在回忆什么。
"倒是与前些时日万宝公公来宣旨时随行的大内禁军,有七分相似。将军别嫌属下虽从未进京,但通过那时的观察,倒也是心中有了大致轮廓。适才章程为首的人吗,那种举手投足间的矜持,目光游移时的谨慎,分明就是久居宫廷的习性。"
听闻此言,林献音眼中精光一闪,缓缓起身。
她走到帐篷中央,烛光将她的影子拉得很长。
"你们说的这些,我都已经注意到了。"她的声音清冷,却带着一丝若有似无的笑意,"不过,我倒要看看,他们到底想演这出戏演到何时。"
袁枚见状,急切地上前一步:"将军,既然已经确定他是奸细,何不立即将他拿下?"他的手已经按在了佩刀上,显然已经准备就绪。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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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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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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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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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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