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说他这次卖给李向东三人的蛐蛐,让他额外赚了不少钱的事情。
单说昨晚李向东送给他的十斤白面,就让他这个地地道道的农村中年汉子,感觉心窝子里热乎乎的。
所以李向东开口找他帮忙在村子里收银元,他很痛快的点头答应。
“原来是这个事情,没问题,俺今天回去就在村里帮你宣传宣传,你放心,就算别人不卖,俺家还有一些银元呢,俺全卖给你。”
“麻烦您了,郑叔,钱的问题您放心,我下次过来一定给您一个满意的价格。”
李向东只说满意的价格,没说多少钱,主要是他不知道当地的行情,具体怎么收,还要靠阿哲打听回来的消息再来决定。
“郑叔,您在村子里宣传的时候,一定要小心一些,毕竟这事它有点犯忌讳。”
“你放心吧,俺都懂。”
“您办事老道,我肯定放心。”
李向东恭维了一句,看到郑叔手里的烟抽完,他又递过去一根。
郑叔接过烟后笑了笑,他也没抽,直接夹在了耳朵上。
正事说完,两人聊起了闲话。
李向东想起昨晚误打误撞,碰到的那对野鸳鸯,笑着问道:“郑叔,你们村子里有钱人不少呀。”
郑叔闻言摇了摇头,“俺们村哪里有什么有钱人,大家都是一群在地里刨食的苦哈哈。”
李向东故作惊讶的说道:“是吗?难道那个年轻人不是你们村子里的?”
他挠了挠头,继续说道:“我昨晚从您家出来的时候,在村子里遇到一个年轻人,他穿着一身时髦的的确良,的确良可不便宜,那个年轻人的一身行头加起来要不少钱呢。”
郑叔拧着眉头,想了想,开口道:“你遇到的可能是俺们村,那个被打倒的地主后代,俺们村只有他有一件的确良的衬衫。”
李向东追问道:“那他结婚了没有?”
“没有,不过俺觉得快了。”
“您这话怎么说?”
郑叔看了一眼李向东,取下夹在耳朵上的烟,点上火后连抽了两口。
“俺们村那个地主的孙子,和俺们村村支书的闺女偷偷搞在一起七八年了,前些年大家害怕被牵连,俺们村的村支书就没同意。”
“这么些年过去,他闺女的名声臭了也没人敢娶,俺说他们俩快成了,是因为俺们村支书要是再不同意,他家的闺女就真成老闺女,一辈子也嫁不出去了。”
郑叔说完,他继续专心赶驴车,坐在一旁的李向东却心有感触。
人生能有几个七八年?
何况人道洪流才结束两年,那个时候地主家的后代,大家走路迎面碰到了,都恨不得转头往回走。
这一对鸳鸯在那个特殊的时期都没分开,可见两人是有真感情的。Χiυmъ.cοΜ
李向东之前看到那件的确良的时候,就猜测那个窝棚里的年轻人,应该是郑叔说过的地主后代。
他原本是打算从郑叔的嘴里获取一些信息,如果是那个地主的后代在外面偷吃,他就打算借此机会从他家里低价收点东西。
可当他听完郑叔说的话后,这些打算就烟消云散了,想收东西可以玩手段,可以耍滑头,但是不能没有底线。
一路无话,直到王二奎家。
算着日子的王二奎,早早的守在了自家门口。
“阿哲怎么没来?”
王二奎看到少了一个人,上手帮忙搬麻袋的同时又看到了侯三的脸。
“侯三,你的脸怎么了?”
李向东笑道:“侯三的脸是被猫给挠的,阿哲他有事要办没过来,二奎,这次我们少一个人,咱们得抓紧时间。”
“行,俺帮你们把麻袋放进屋就去喊人。”
三人扛着麻袋进屋,王二奎的爹娘和媳妇都在,众人又是一阵热络,等王二奎喊来卖蛐蛐的亲戚们,买卖才正式开张。
之前都是李向东验货,阿哲算账,侯三打下手,现在三个环节中缺了一环,只能侯三顶上。
所以整个收蛐蛐的过程,进度缓慢了不少。
蛐蛐收完,麻袋和蛐蛐箱子放到驴车上后,李向东拉着王二奎走到了一旁。
“二奎,下次阿哲和侯三来收蛐蛐,我有些事情要做就不过来了,你提前和家里的这些亲戚们说好,他们谁家要是仗着侯三和阿哲不懂来以次充好,以后他们家的蛐蛐我们就不收了。”
王二奎拍着胸脯保证道:“东哥,这些话俺一定告诉俺们那些亲戚,你放心吧,有俺在呢,下次俺也会帮你盯着的。”
李向东笑道:“嗯,这也是我要跟你说的,下次过来你帮着点侯三他们俩,咱们哥们以后还要继续打交道呢,今年的蛐蛐过季了,不是还有明年呢嘛。”
王二奎嘿嘿笑道:“东哥,你说的对,咱们这可是长久的买卖,俺们更不会偷奸耍滑坏了自家发财的道道。”
“行,那我们走了。”
“东哥,你和侯三回去的路上注意安全。”
“知道了~”
顶着大太阳,驴车一路摇晃着直接来到了火车站。
阿哲早早的就已经站在树荫底下等着了,驴车停稳后,三人卸下东西,先让郑叔回家。
他们三个把麻袋扛上火车,李向东擦了擦额头的汗,开口问道:“阿哲,价格打听出来了吧?”
“三块三。”
“这么低?”
李向东先是惊讶,然后就想明白价格低的原因了。
“阿哲,是不是集市里就没有几个收银元的摊位?”
阿哲苦笑了一声,“不是没有几个,是只有一个,人家只出价三块钱,我跟他聊了会儿,他才给涨了三毛钱。”
李向东闻言点了点头,独门买卖,怪不得价格给的这么低。
“行,我心里有数了,你吃午饭了没?”
“我吃过了,东子,你和侯三回招待所吃饭吧,我在这里看着。”
李向东和侯三也没磨叽,这次回来的有些晚了,他们俩得抓紧时间去吃饭。
两人回招待所的路上,侯三突然开口道:“东哥,咱们下次是不是要多带些钱过来?”
“下次过来要去郑叔家的村子收银元,当然要多带钱了,回家了你记得提前把钱准备好。”
“完了,完了,东哥,我的钱全被我娘给没收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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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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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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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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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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