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家老三就是个不开窍的混账!街道办安排的工作也不去干,整天就知道在家吃了睡睡了吃。”

  “东子这孩子,这么大了还是不懂事,现在能有一份工作多难呀!”

  “可不是嘛,别人家因为工作都快打起来了,东子有工作还不去做工,我都替你愁的慌,这可怎么办呦!”

  李向东躺在炕上,听到院子里叽叽喳喳的声音,他迷迷糊糊的睁开了双眼。

  环顾四周,眼前的家具摆设虽然看上去都是新的,可样式却十分老旧。

  这种扑面而来的熟悉感,让他脑子眩晕了一下,这不是他几十年前的家吗?

  刚才骂他混账的声音,太熟悉了,不正是他老娘嘛!

  睡个觉都能重生?

  随着脑海里的记忆慢慢涌现,他也不惊慌,反而满是期待!

  拿起床边的大裤衩穿上,起身下炕,一双43码的脚踩着地上的老布鞋,急忙跑到了墙上挂着的日历前。

  1979年7月10日

  他又走到带着革命图案的镜子前,看着映出来的那副年轻样子。

  当下流行的短发分头,明亮的眼睛,俊俏的脸,再加上180的大高个,谁看到都要说一声棒小伙!

  听到他娘还在院子里,兴致勃勃的和邻居们闲聊。

  李向东推开门,站在屋门口,他也不说话,眼睛直勾勾的盯着她们看。

  “东子醒了啊?”

  “哎呦,这也该吃饭了,他李婶我们先回了啊。”琇書網

  两名邻居大妈被他看的浑身发毛,她们两人撂下话便向院外走去。

  现在只有一名齐耳短发的中年妇女站在院子里,她就是李向东的老娘。

  李母双手掐着腰,眼神不善的看着他,“怎么了?说你两句不愿意听了?那你倒是长点心去街道办报到啊!”

  “都回城一个多月了,街道办安排的工作不干,整天到处闲晃荡。”

  “现在回城的知青这么多,能有份工作养家糊口就谢天谢地了,哪里能让你挑三拣四!”

  李向东眼中的李母从老态龙钟拄着拐杖,变成眼前这副掐着腰跳脚骂他的样子。

  原本他的情绪还有些触动,可是他娘太能唠叨了,嘴巴絮絮叨叨的说个不停,吵的他脑袋晕。

  回想起街道办安排的工作,他张口反驳道:“我可不去蹦爆米花!我爹那个年纪去干还差不多。”

  他刚重生回来,不想因为这件事情和他娘争吵,回身关上屋门,走到炕前,拿起白背心套在身上。

  这件白色背心是他爹单位发的奖励,正面印着‘先进工作者,京城建国门街道煤店奖’。

  他们老李家说起来,那也是三代煤人。

  李向东的爷爷李老头,解放前就在街道办附近的煤厂上班,当时居民用的煤,大多都是煤粉,送到煤厂后像摇元宵一样加工成煤饼,李老头便能摇出一手好煤球。

  后来公私合营,私人煤厂变成了国营煤店,管辖区域划分后煤店的人手不足,李老头便想办法把李父也安排了进去,父子同在一家煤店工作。

  李老头退休后,李向东的大哥接班,好在京城慢慢的普及了蜂窝煤,不用再摇煤球,也就没有以前那么辛苦了。

  李二哥是一名锅炉工,在街道办管辖的澡堂子工作,负责给人家烧锅炉。

  李向东穿好衣服从西厢房出来,正好看到自己大嫂和二嫂,两人拉着不情不愿的李母走进了正房。

  他快步来到倒座房前,这里距离胡同的自来水主管道和排污管道最近,当初铺设管道的时候为了省钱,水池子便砌在了这里。

  拧开水龙头,简单冲洗,拿起挂在旁边的破毛巾擦了擦。

  扫了一眼他家这座四合院,还是记忆里的那个样子。

  这座一进四合院,占地300多平米,大门在院子东南角,跨过大门,正对着的是东厢房的山墙,山墙下面是个影壁,上面浮雕着一个福字。

  左转几步进入正院,地上铺的都是青石砖,院子两侧各有一棵树,一棵枣树,一棵石榴树。

  东北角有一口苦水井,上面压着一块青石板,家里孩子多,怕不小心掉进井里。

  “老头儿是真厉害啊!”

  李向东嘴里嘟囔了一句。

  老李家可不是土生土长的京城人,他们家能在京城安家落户拥有城市户口,全靠他爷爷李老头。

  1948年年末,京城还没和平解放的时候,李老头带着李老太还有刚成年的李父,跟着部队来到了京城。

  李老头和那些从城里往外跑的人不一样,他直接用卖了老家田地和房子的钱,趁着兵荒马乱低价买下了他们家现在这座院子的正房,还有和正房相连的东西耳房。

  和平解放后,其他邻居陆陆续续的搬了进来,有的是买的私产,也有的是街道办、工作单位给分的房子。

  由于京城的住房越来越紧张,东西厢房都被隔成了两间,住了四户人家,倒座房也安排了两户,再算上他们老李家,这座一进四合院,住了足足七户。

  李老头用了二十几年的时间,通过私下买卖,还有李父和李向东两个哥哥的工作分房,拉上院里想换房的邻居,参加‘换房会’来回倒腾。

  直到现在,这座四合院只剩下了他们老李家。

  正房和东西耳房重新打了隔断,隔成了三间屋子,中间是客厅,全家人吃饭都在这里。

  李老头和李老太住东屋,李父李母住西屋。

  李向东两个哥哥,一人一间东厢房。

  他住西厢房,剩下的一间西厢房,住着大哥二哥家的两个小侄女。

  倒座房采光不好,李老头把原先邻居私搭乱建的煤房、杂物房都给拆了,现在他们家的蜂窝煤和杂物都放在倒座房里。

  上辈子,南巡讲话后改革的春风吹满大地,叠加着出国热的buff,四合院的价格开始大幅度提升。

  老李家也面临着一个问题,树大分支。

  李向东拿着卖了四合院后分的钱,只买了一套100多平的商品房。

  剩下的钱,他因为眼红别人做生意赚钱,跟着做买卖没两年便霍霍没了。

  别人上市,他上头…

  “傻站着干嘛呢?喊你几次也不说话,赶紧去吃饭!”

  李向东正感慨呢,他娘不知道什么时候又来到了他的身边。

  李母说话的声调越来越高,说着说着脾气上涌。

  ‘啪啪’

  她使劲在李向东的后背上拍了两巴掌。

  “嘶...娘你下手也太狠了吧?我可是你亲儿子!”

  李向东疼的原地直蹦高。

  “老娘打的就是亲儿子!”

  李向东见他娘的巴掌再次扬了起来,他拔腿就往外跑。

  “你们先吃吧,我去上个厕所。”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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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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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

  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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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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