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财旺听了,嘻嘻笑了两声,眼珠一转,“那这样吧,就用寨外那一块儿肥沃的田地抵债吧!”
“寨外俺家那一亩二分地更不能抵给您!”荷花儿坚定地说道,“那是牛壮祖上留下的田产,不能从俺受手上把祖上的田地丢了。您孙大哥不是不知道,田地是庄稼人儿的命根子,没了田地以后可咋活哇?!虽然俺种地不如男人,但俺也种过庄稼,要是牛壮回来了田地没了,俺全家几口吃啥喝啥?”
孙财旺听了阴沉着脸,又掏出洋烟儿点着,低着脑袋吸了几口在院子里踱了几步,向荷花儿嬉笑着说道:“大哥不会难为弟妹的!请弟妹放宽心,其实大哥是想帮助弟妹哇!”
孙财旺说着吸了一口洋烟儿停顿了片刻,用怪异的眼光看着荷花儿软绵绵地说道:“弟妹还想等着牛壮老弟回来种地?”
“孙大哥难道不知牛壮是庄稼汉?他回来不种地干啥?”
孙财旺似笑非笑一脸滑稽地说道:“我是说牛壮老弟他淹进河里都快两年啦……他还会……还会……”
“孙大哥别再说下去啦!”荷花儿紧皱眉头立即截断孙财旺的话,“我知道你要说啥。”
孙财旺干巴巴地笑了笑,“无论说啥话大哥都没啥恶意,弟妹也别往坏处想。”他说着向院子外边望了望,“院门儿外那棵大榆树是弟妹家的吧?!”
“那棵大榆树是俺家的。”荷花儿如实说道,“这棵大榆树也长了很多年了,足有一搂抱粗了。”
“那就先把这棵榆树抵给大哥吧!”
荷花儿叹了一口气儿无奈地说道:“抵给您就抵给您吧。”荷花儿说着意思了片刻,“抵给您……是把欠您的银子全抵了?”
孙财旺把烟头儿扔掉咧嘴呵呵笑了笑,“一棵老榆树哪会值那么多银子哇!弟妹对树木是外行哇!榆树的木材不值钱。”
荷花儿嘲讽似的说道:“俺虽然没做过木材生意,可俺也听说过榆木是好木材!就像俺不是屠户,但俺也知道啥猪肉贵啥猪肉贱……听说榆木盖房做大梁驮得起重量,榆木做家具经久耐用。”
“呵呵……这个吗……木料肯定是各有各的用处。”孙财旺眨巴了几下眼睛,“生意人讲究亲兄弟明算账、和气生财……咱明明白白、和和气气把事情办妥,大哥不会让弟妹吃亏的!这棵榆树吗……最多抵一块银圆。”他说着好像是自己要做吃亏打算似的,“啪”地拍了一下响巴掌,高声说道:“看在以往与牛壮老弟的交情上,就抵一个银圆吧!”
荷花儿听了撇了撇嘴角儿,心里想道:这么粗这么高的大榆树最少也得值三四块银圆!后街姓姚的那棵榆树还没这棵榆树粗大,就卖了四块银圆。荷花儿心里又想道:一块银圆就一块银圆吧!能抵多少就抵多少,咱欠人家的银子,只有人家说了算。
“孙大哥说抵多少就抵多少,俺没做过生意不会讨价还价。”
孙财旺装作很认真的样子问道:“大哥没亏弟妹吧?”
“没亏、没亏!”荷花儿微笑着话里有话地说道,“孙大哥哪好意思亏俺哇?!牛壮不在家孙大哥更不会亏俺。”
孙财旺立即高兴起来,“没亏就好!大哥咋说都不会亏弟妹的!人们都说弟妹通情达理、处事儿厚道,果然名不虚传呀!”
“俺受不起孙大哥这样夸俺……俺处事儿咋样、厚道不厚道,只要不亏着别人就是了。”
“那咱就这样说妥了!我很快就张罗人来锯树。”孙财旺说到这儿脸上又出现了难色,“还剩那两块银圆……大哥真不好意思再说了,可不说也得说呀!剩下的那两块儿银圆,请弟妹想办法儿尽快还给大哥。”
荷花儿这时一向刚强的性格显露出来,她眼噙泪水爽朗笑道:“您迟三天就来拿吧!我会还给您两块儿银圆的!”
孙财旺一脸亲切地微笑道:“不急不急……宽限弟妹一天……三天时间怕是弟妹作难,第四天大哥就来拿银圆好啦!”孙财旺奸滑的笑眼盯着荷花儿,“弟妹说话可得算数哟!大哥不知弟妹有啥办法儿还那两块儿银圆?”
“俺说话没有不算数的!俺用啥办法您孙大哥就别管那么多啦!”荷花儿咬了咬牙,“就是砸锅卖铁也要把银圆还给您!”
孙财旺看荷花儿说话来了气,向荷花儿嘻嘻笑了笑,随即装作一脸无奈地说道:“做生意手里没银子不中哇!大哥这是无奈之举哇!我想啊,为了这点儿银子也不会把弟妹得罪。真是不好意思……真是不好意思……”就告辞走了。
孙财旺出得院门儿,转悠到院墙外那棵大榆树跟前,一脸高兴地伸开两只手臂抱了抱榆树,喜滋滋地小声儿说道:“呀哈……一搂抱都抱不住……卖给财主家做阁楼的大梁、做大厅的柱子,少说也得给四块儿银圆。”
他又仰脸欣赏起大榆树的高度:“呀哈……足有四五丈高!”
他看到榆树树杈上伸出的像两条胳膊一样两股粗大的树枝,得意道:“做两根檩条没说的!又值一块儿银圆。”
这棵大榆树的树叉上有一个乌鸦窝儿,窝里一对乌鸦可能是在做亲密的好事儿,忽然听到树下有人说话,就警惕地探出脑袋向树下观望,看到孙财旺在树下边转来转去,乌鸦可能认为孙财旺不是善良之辈,或许认为这货有什么阴谋诡计怀有害鸟之心……也可能是乌鸦看出了孙财旺是做木材生意的,专跟树木过不去,鸟儿没了树木就等于没了栖身之所,就变成了可怜的流浪鸟儿……于是乌鸦愤怒地飞出窝儿外,在孙财旺的头顶上“哇哇哇”骂起了脏话,很不友好地“嗤嗤啦啦”向孙财旺的头上、身上落下几泡鸟屎。
“呀呀呀……”孙财旺倒霉地叫唤着,不断抖索着脑袋和身体,想把腥臭的鸟屎抖落掉。
“这些鳖孙儿老聒……”他哭笑不得,向乌鸦谩骂道,“我向荷花儿要银子,与你这鳖孙儿老聒有啥关系?你们气愤什么?”“嗯……”他又一想小声儿说道,“是有些关系……我很快就要放倒这棵榆树了,鳖孙儿老聒就得滚蛋啦!”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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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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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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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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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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