秀书网>其它小说>大河守望>第五十三章 金老寨施法救牛壮
  黑槐树上的鸟儿搬家了,八老爷生气了,金老寨也没招数叫槐树精把已经跑掉的鸟儿弄回来。他不敢再到黑槐树那儿烧香磕头了,害怕见到八老爷、挨八老爷的拐棍儿。

  八老爷家门口的黑槐树精是没办法敬了,金老寨心里空荡荡的不是滋味儿,好像他除了这项神圣的事业,别的一切他都没有兴趣。他想,总得再寻找一个精怪敬奉起来才是。

  一天,阳光斜洒在古老的寨壕边,泥土与水的混合物中,忽然涌动起一阵奇异的涟漪。紧接着,一只黄灿灿、体型庞大的老鳖缓缓爬出,仿佛带着某种神秘使命,径直爬到了金老寨那略显粗糙的双手前。这老鳖壳上闪烁着金色的光泽,在阳光下更显耀眼,两只黄里透红的眼睛直愣愣地盯着金老寨,眼神中既有探寻也有期待。

  金老寨,一个老实巴交的汉子,被这突如其来的景象吓得倒退了几步,但随即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敬畏。他惶恐地揣测,这莫非是哪路神仙下凡,或是传说中的老鳖精?不管怎样,他决定以最大的敬意对待这位“不速之客”。于是,他小心翼翼地将老鳖捧起,如同搬运一件稀世珍宝,一路小跑回家,将它安置在一个宽敞的大铜盆里,每日香火不断,磕头作揖,嘴里还念念有词,嘟哝着那些连他自己都不甚明了、老鳖自然更无法理解的神秘咒语。

  为了表示诚意,金老寨每隔几日便宰杀一只自家养的鸡,精心烹制后喂给老鳖。起初,他还能勉强支撑,但随着时间推移,家中的鸡逐渐被消耗殆尽。为了维持这份“供奉”,金老寨不惜向邻里借钱,只为换取更多的鸡肉来满足老鳖的“胃口”。他的生活因此陷入了困境,家中经济日益拮据。

  面对丈夫如此荒诞的行为,金老寨的妻子终于无法忍受。她多次劝说无果,家中本就拮据的生活又因这突如其来的“贵客”变得更加艰难。最终,她带着两个年幼的孩子,含泪离开了这个充满怪诞与无奈的家,另嫁他人,寻找一个能够给予他们安稳生活的归宿。金老寨望着妻子离去的背影,心中五味杂陈,却仍固执地认为,自己是在履行一场神圣的使命,即便这使命让他付出了沉重的代价。

  话说芦根看到金老寨大老远背着一个沉重的布袋,听金老寨说布袋装的是西瓜,但芦根竟然不知道如何称呼“金老寨”,直接叫“老寨”又显得不礼貌。

  “您……您……这么远……这么远您背着……”芦根笨嘴笨舌半半拉拉地说道。

  “不远!不远!”金老寨一脸汗水憨笑道,“北地到南地没几里路,要是俺那条老黄狗不死,它一袋烟工夫就能跑个来回。”琇書蛧

  金老寨满头大汗来到芦根跟前,把沉重的布袋轻轻放下,用大手在脸上胡乱抹了一把汗,喘了几口粗气儿,仔细打量了芦根一番,颇为惊讶地说道:“才几个月没见到你,你这孩子咋变成了这样儿?又黑又瘦,头上好像有了白头发!俺差点儿认不出你来啦!”

  他吭吭哧哧从布袋里抱出一个大西瓜,用力托在左手里,用右手大拇指的乌黑指甲,当做切西瓜的刀,耐心地在西瓜上横着不断“咯吱咯吱”掐了起来,不一会儿就掐出了一条直线,他这时双手抱着圆圆的西瓜,放在两腿之间,用力一挤“咔嚓”一声西瓜裂成了两半儿。

  “嗬!”金老寨兴奋地叫了一声,“红沙瓤哇!孩子快把竹竿儿放下。”

  他把一半西瓜向芦根递去:“吃吧吃吧!这大热天……吃了西瓜好受些。”

  芦根连忙把捞竿儿放下接过西瓜说道:“谢谢伯伯!您背来这么多瓜,俺一个人咋能吃得完呀?”

  芦根琢磨着金老寨肯定比父亲年长,按乡亲习惯称呼应该叫声伯。其实金老寨年岁并不比芦根父亲牛壮大多少,只是相貌粗糙老成一些。

  “谢啥谢?俺应该谢你老爹才是!”金老寨一边用沾满泥土灰尘的大手挖着西瓜瓤儿一边说道,“这布袋装不了多少瓜,今天吃不完,还有明天哩!明天吃不完,还有后天哩……”

  这时他把一大块儿西瓜瓤塞到嘴里,瓜瓤塞满了口腔,舌头与牙齿无法配合尽快把瓜瓤咽进喉咙里,他的脸颊两边明显地鼓起两个大包,他面色难受嘴巴突然停止了响动,瞪着眼睛直愣愣地待在了那里,伸着脖子仰着脸静静地停了一会儿,猛地一扬脖子瓜瓤终于安全地咽进了肚里……他好像轻松了许多,就接着又说起话来:“……别叫俺伯、也别叫俺叔,弄不清你爹大还是俺大,就叫俺老寨就中!”

  芦根一样用手当工具挖着瓜瓤吃着,听了金老寨说的话,想了想接嘴道:“俺这小孩儿咋好意思喊您的名字?您还是得说定让俺叫您伯还是喊您叔?”

  “你到底是读了几年书懂礼数儿……”他夸赞起芦根来,说着又用劲儿挖起一大块儿瓜瓤填进嘴里,这次比上次要噎得重一些,他的脸色被涨红了,两只呆滞的眼球被胀得向外突出了许多,好像停止了呼吸。

  芦根看到金老寨被噎着的样子吓得不轻,停住了吃瓜的嘴巴,瞪着惊惧的眼睛看着金老寨,害怕金老寨被噎死,但他没有什么好办法儿帮助金老寨,在一边手足无措地急切叫道:“快吐出来!快吐出来!赶快吐出来呀!”

  可金老寨没法儿吐出来,只难受地扭头瞄了瞄芦根,口腔里的西瓜仍然在憋着他。

  “您……您咽不下去就赶快吐出来吧!要不然会把您憋死的!”芦根更加担心地大声催促道。

  金老寨瞪着大眼紧绷着嘴唇,脸面胀宽了许多,他默默无声地向芦根摇了摇头摆了摆手,他故伎重演用劲儿一扬脖子,瓜瓤又咽进了肚里,他嘴里腾出了说话的空间,搓动了几下嘴巴用手抹了抹流着瓜水儿的下巴,喘了一口气儿就接着说起话来:“咋能吐出来?吐出来不就浪费啦!”说罢得意地憨笑起来。

  “浪费一口瓜瓤也不能叫噎死人哇!”芦根洒笑着说道。

  “不会噎死……俺这么大的人咋会叫噎死?!”他憨笑着说道,“俺是可怜俺的瓜呀!”

  “呵呵……”他显得轻松地笑了两声接着前边的话茬儿说道,“街上七八岁的小孩儿都喊俺老寨,你都十好几啦,叫俺老寨有啥不中?”

  “俺要是这样叫您不合适呀!”

  “有啥不合适?”金老寨笑了笑,“无论叫俺啥俺不还是这个人儿吗?!叫啥都一样!身上又不会多一块儿少一块儿肉。”

  “俺看您的样子好像比俺爹年龄大一些,就叫您伯伯吧。”

  金老寨笑了笑点点头,表示默认了,但又补充道:“要是你弄清楚你爹比俺年纪大,你就改过来叫俺叔。”

  芦根一边吃瓜一边嬉笑起来:“不管叫您伯叫您叔您都是长辈儿……您谦虚得像个有学问的先生。”

  “你别吓着俺!”金老寨吃了一口瓜诚惶道,“俺有生第一次听说俺像先生……先生咋会像俺这模样?要是让别人听到了还不得扇俺两耳光?!先生都是读过书的人儿。”

  芦根听了不解道:“说您像先生别人听到咋会扇您耳光?为啥扇您耳光?”

  “这不明摆着吗?!”金老寨把瓜咽进肚里一本正经道,“是俺玷污了先生这两个字呀……汪大财主家的人儿才配被叫先生。”

  芦根似懂非懂地眨巴起了眼睛,停了一会儿芦根问道:“您以前没读过书?”

  “要是读过书俺咋会成这样儿?连自己的名字儿都不认识。”金老寨说着一脸难受,“俺小时候想读书,俺老娘也想让俺读书,可家里没钱呀!老爹说俺生就的刨地獾……老爹说俺家祖辈几代人儿都没读过书,不是照样儿活着?”金老寨说着脸上泛出一丝得意的微笑,“不过俺老爹答应俺等家里有了钱让俺去读书。”

  “那您咋一直没去读书?”

  金老寨脸上的微笑瞬间变成了悲哀:“可家里一直没钱,直到俺十多岁的时候老爹累死了,不久老娘也累死了,家里仍然没有钱供俺读书。”

  芦根咂巴了几下嘴唇儿疑惑地说道:“听大人说人没累死的,人死都是病死的。”

  金老寨也咂巴了几下嘴唇儿,叹了口气儿说道:“是呀!人死都是病死的……可人儿要是累得太狠了就会得病,一病不起不就死啦?!”

  说着金老寨又长长叹了口气儿:“爹娘死了也好……不在这阳世上受罪了。”

  芦根一时无语……也许芦根这时想到了自己的老爹,想到了为了拯救老爹生还不得已退了学,也不知道老爹啥时候会回来,啥时候会到学堂读书……他情绪顿时低落下来,他捧着西瓜呆愣在那里。

  “芦根呀……你咋愣着不吃瓜了?”

  芦根敷衍道:“俺吃饱啦。”

  “芦根……这瓜甜不甜?”金老寨边吃着边问道,好像西瓜的味道他自己没感觉出来。

  “您吃了半个西瓜……没吃出来味道?”芦根感到奇怪和好笑。

  “俺又饿又渴……哪有心思去品瓜的味道……啥味道对俺都没用!”

  芦根“喔”了一声,随即向金老寨默默地点了点头,赞许道:“真甜!真甜!”

  金老寨忽然高兴起来,憨厚的脸上呈现出满意的神情:“俺种那一亩西瓜俺不敢吃,要不是今天陪着你吃,俺还真不知道西瓜的味道哩!”

  “您自己种的瓜,又没人管您,为啥不敢吃?”芦根有点纳闷儿。

  “俺种西瓜是为了卖几个铜子儿好还账,自己舍不得吃。”

  “那您咋舍得给俺背来这么多?”芦根突然心痛起这些瓜来。

  “让你吃瓜俺舍得!”金老寨一双被风霜熏染、被岁月折磨得迟钝的老眼充满了泪花,“你老爹可怜过俺,俺现在也可怜你……古寨里没一个人看得起俺老寨,连俺那改换庙门儿的媳妇儿都看不起俺,就你爹看得起俺……”

  芦根心里一阵儿酸痛……他并非完全为金老寨尴尬无奈的生活状态和社会待遇而沉痛,更重要的是为自己。自己现在已经可怜到被一个可怜的人可怜起来了……在他还未完全发育成熟的少年心理天平上,自卑感像沉重的砝码一样压得天平倾斜下来……他深切地感受到有父亲和没父亲大不一样,如果父亲以后要是真的回不来,自己与母亲必然会成为人人都可怜的可怜人儿……他再也没心思、没胃口吃瓜了,把正吃着的半个西瓜轻轻放下,蹲在地上低着脑袋默默掉起泪来。

  “哎……芦根,咋不吃啦?哎哎……你这孩子这是咋啦?是瓜不好吃?你刚才还说瓜甜哩!”

  芦根也不答话,默默地摇了摇头,继续在悄悄流泪。

  “唉……”金老寨一脸苦涩把快吃完的半个西瓜慢慢搁在地上,用古铜色的胳膊擦了擦他的厚嘴唇儿,两只粗壮的大手在补丁摞补丁的裤子上抹了几下,从方形的大嘴里嘘出一口粗气儿来,“你不说俺也知道你为啥掉泪,想你老爹了呗!”

  他挨近芦根,弯着腰对蹲着的芦根神秘地说道:“俺有个好办法能救你爹回来……”

  芦根擦了一把眼泪猛然抬起头,用祈求和疑惑的眼神,看着金老寨那张像烤焦了的红薯一样颜色的脸。

  金老寨脸上立刻拥上一层神秘莫测的微笑,眼睛里闪现出胸有成竹的奇妙光来。

  芦根疑疑惑惑激动地问道:“您真有办法儿救俺爹?”

  芦根一下拿起捞竿儿站起身来,精神立刻抖擞起来,他激动得脸色由灰暗变得通红,一下回复到少年人常有的纯真和幼稚神态。

  “有办法!俺真的有办法儿!”金老寨收住神秘莫测的微笑,突然严肃和神圣起来,“俺这个办法儿谁也不知道,就俺那个傻瓜老婆知道她还嫁别人去了……为了报答你老爹对俺的情义,俺得把这个妙法儿使出来,保管叫你老爹活着从黄河里钻出来。”

  “噢……”芦根更加激动起来,握着捞竿儿的手指头都颤抖起来,眼睛里闪现出父子相会的激动和喜悦。

  芦根稳住激动的情绪,迟疑了片刻问道:“您说的是啥法儿呀?”

  “这个妙法儿不能说出来,不能叫别人知道!”金老寨更加严肃神秘起来,“万一走漏了风声,就得罪了天地神灵,俺老寨也要跟着倒霉。”

  金老寨向四周惶恐地张望了一会儿,紧紧张张地小声说道:“一天……俺的邻居张轱辘偶然闯进俺家,走漏了一点儿神气儿,第二天他家就死了几只鸡,俺的那条大黄狗也不见了,后来才知道大黄狗被别人打死吃了。”

  “喔……”芦根这时倒害怕起来,心里摸不着了头绪,“那……那这个法儿咋使用呀?需要俺帮您啥忙吗?”

  “孩子不要着急!也别再多问啥!”金老寨稳稳当当地说道,“不需你帮啥子忙,就俺一个人就可以使妙法儿了!不过……你得答应俺……别告诉你娘。”

  “您为啥不让俺娘知道?”芦根有点儿费解,他认为拯救父亲应该让母亲知道,“俺娘知道有啥不好?她肯定会高兴的!”

  金老寨脸上显得有点儿无奈:“俺不是故意瞒着你娘,是……是担心吓着你娘,女人儿胆子都小。”

  “好吧,俺答应您……您啥时候使用这个救俺爹的法子呀?”

  芦根没有理由不相信金老寨,连自己的父亲都看得起金老寨,他也听别人说过金老寨的实诚和善良,心里急切地希望金老寨尽快使法儿,赶快把父亲从黄河里救出来。

  “明天就用法子救你爹!”金老寨很有底气地说道,“明天俺还来这儿,一定得把你爹救回来!你爹这么好的人儿不能老待在黄河里呀!”

  芦根激动地笑了,“明天俺在这儿等着您。”

  “天快黑了,俺得赶快回去照看瓜地……夜里经常有贼偷瓜。”

  “您要是在瓜地养条狗,贼不是就不敢偷瓜了?!”

  金老寨噘起厚嘴唇儿说道:“养条狗是好!可俺自己一天两顿饭都没着落,吃了上顿没下顿,用啥喂狗呀?再说就是养得起狗,要是狗咬伤了人可咋办?就得赔人家钱呀!要是狗咬死了人俺还不得抵命?!”

  芦根尴尬地笑道:“那就别养狗吧,那您就得在夜里睡不好觉了。”

  “夜里看瓜哪敢睡觉呀?!”金老寨哭笑不得地说道,“有一天夜里俺太困了,不知不觉就睡着了……醒来的时候却睡在了一片高粱地里……是偷瓜的贼趁着俺熟睡,连人带床把俺抬到了与瓜地挨边儿的高粱地里……俺瓜地里的大个儿西瓜都被贼偷走了。”

  芦根滑稽地笑道:“那您睡得也太死啦!这贼咋这么大胆?别人种瓜是不是也经常被贼偷?”

  金老寨的眼光里充满了迷茫:“别人种瓜还没听说夜里被贼偷……”

  金老寨咂巴着嘴唇儿嘘出一口气儿:“俺有时也知道在地里割草的人儿不声不响摘俺的瓜,但都是在白天割草的人儿渴了摘个瓜解渴,白天摘瓜的人儿不能叫贼也不能叫偷,大白天摘瓜咋会叫偷?!不能叫偷!只有在夜里摘瓜才叫贼叫偷。”

  芦根转了转眼珠儿说道:“夜里偷您瓜的贼可能是欺负您老实吧?!”

  “唉……”金老寨叹了口气儿不再说话。

  芦根看到金老寨蹲在那里沉闷的样子说道:“那您就赶快回去看瓜吧!免得被贼偷。”

  金老寨慢慢站起身来说道:“俺明天一大早,人们还未到河滩里干活的时候,俺就来这里使法儿救你爹。”金老寨咬了咬厚嘴唇儿,“为救你爹,为报答你爹对俺的情义,俺豁出去啦!”

  说罢他把一袋子西瓜不由芦根分说,就倒在芦根的茅草庵儿里,说了声:“别心疼这点儿瓜,俺的瓜地里还多着哩!”掂着空布袋头也没回就走了。

  金老寨走后芦根百思不得其解,老寨这么老实一个人儿,只会种庄稼别的都不会,连他的老婆都看不起他,他会有啥好办法救父亲……不过,听母亲经常说:别看不起老实人,也许金老寨有人们意想不到的啥法子,信佛的人常说: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信则灵、不信则不灵……说不定金老寨真能把父亲从黄河里救出来。

  芦根想把这个激动人心的喜讯告诉母亲荷花,但他已经答应了金老寨,承诺不告诉包括母亲在内的任何人,最后决定信守承诺不告诉母亲。

  芦根夜里躺在茅草庵儿里的光板席上,脑子里反复咀嚼、揣测着金老寨拯救父亲的办法儿,这办法儿会是什么呐……会是他说的“豁出去”、他甘冒风险跳到黄河里去寻找拯救父亲?会是他请世外高人来拯救父亲?是他得到了父亲活着的下落,去把父亲喊回来?还是他有比俺这根捞竿儿更厉害的捞竿儿,送给俺让俺打捞拯救父亲?他苦思冥想难以得出囫囵的结论。

  本来他为老寨的法子搅扰得难以入睡,茅草庵儿里的毒蚊子又多得要命,就像扬场落下的麦粒儿纷纷落在他身上,“嗡嗡嗡”叮得他满身红疙瘩,他又一次失眠了……他索性穿着短裤光着脊背钻出了草庵儿,拿着捞竿儿坐在黄河沿儿凉爽的湿地上,听着使他恐惧和痛苦的涛声,望着天上数不清的繁星和繁星拥挤在一起的银河……

  他天真地想道:“黄河要是像天上的银河没水该多好!要是那样黄河就不会淹死人了。”

  他望着天上几颗特别明亮的星星,心里想道:“听人常说世间有本事的人天上都有一颗星座……人若无灾无难星座就泛光明亮……俺爹也算是有本事的人啦,这些明亮的星星会不会其中有一颗是俺爹的星座?哪颗星星是俺爹的星座呢?”

  他不断地认真数起天上的星星,盲目地在亮晶晶的群星里寻找属于他父亲的那颗星星,数着数着他疲倦起来,不一会儿他垂下了脑袋倒在黄河边儿睡着了。

  睡梦里他看到天上有一颗非常明亮的星星,星星逐渐放大起来离他越来越近,他惊喜地看到了父亲的笑脸,父亲的笑脸忽然从天上掉落下来,直向他的面前飞来,快飞到他的面前的时候化作了一道白光不见了踪影。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网页版章节内容慢,请下载爱阅小说app阅读最新内容

 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网站即将关闭,下载爱阅app免费看最新内容

 “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

  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请退出转码页面,请下载爱阅小说app 阅读最新章节。

 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秀书网为你提供最快的大河守望更新,第五十三章 金老寨施法救牛壮免费阅读。https://www.xiumb9.com
章节错误,点此报送(免注册), 报送后维护人员会在两分钟内校正章节内容,请耐心等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