羊皮筏子在湍急的河水中歪歪扭扭,摇摇晃晃,仿佛随时都有可能被巨浪吞噬。它一会儿被水浪猛地颠簸着向大河中间冲去,一会儿又随着水流旋转着向岸边冲来,每一次与河岸的碰撞都让人心惊胆战,看样子情况十分危急。
筏子上的女子在绝望中看到了站在河岸上的黑蛋和芦根,仿佛看到了生命的曙光,她的眼中闪过一丝希望的光芒。她拼尽全力抬起头,声音沙哑地呼喊起来:“救命啊……救命啊……救救俺母子啊!”那声音在风中被撕扯得断断续续,却足以震撼人心。
黑蛋与芦根闻言,不由得吃了一惊,他们没想到在这荒凉的黄河岸边,竟然会遇到如此惊险的一幕。黑蛋的眼中闪过一丝不容置疑的坚定,他毫不犹豫地就要扑向河里去救人。然而,芦根却比黑蛋多了几分冷静,他迅速举起手中的捞竿儿,向黑蛋喊道:“叔叔别急下水……俺用捞竿儿试试……看能不能勾住筏子。”
芦根把捞竿儿伸进河里,努力伸长手臂,试图勾住那在水中起伏不定的羊皮筏子。然而,由于水流太急,捞竿儿始终够不到目标。芦根心急如焚,他想跳进水里去救人,但又担心自己年纪尚小,力量不足,一旦被河水冲走,反而会成为新的麻烦。
正当芦根犹豫不决之际,只见黑蛋已经连裤子都没脱,“扑通”一声毫不犹豫地扑进了河里。他凭借着扎实的游泳功底,在水中奋力划动着双臂,几下就游到了羊皮筏子旁边,一把抓住了筏子的边缘。黑蛋向筏子上瞄了一眼,只见那个女子光着脚,浑身湿淋淋的,头发凌乱地贴在脸上,怀里抱着的婴儿也浑身湿透,不停地哭叫着,娘俩在窄窄的筏子上紧紧地缩作一团,无助地颤抖着。
黑蛋深吸一口气,试图将羊皮筏子拽到岸边。然而,当他用力拽了几拽之后,却发现这个筏子比他想象的要沉重得多。他这才意识到,这种羊皮筏子虽然在水里看起来轻飘飘的,但一旦载上人,要想拽住它还真得费点儿功夫。更何况,这个羊皮筏子与常见的葫芦筏子不同,它是用整张老羊皮缝合起来,像装粮食的大布袋一样充满空气后绑在木架上。如果长时间被河水浸泡,羊皮就会吸水变重,使得整个筏子变得异常沉重。琇書蛧
黑蛋仔细观察了一下这个羊皮筏子,发现它虽然是个小筏子,但也绑了四五个充气羊皮。更糟糕的是,其中有两个羊皮囊上像是被枪子儿打出的洞,已经漏了气儿,瘪瘪地挂在木架上。这使得整个筏子的浮力大打折扣,也增加了拖拽的难度。
黑蛋心中暗自焦急,但他知道此时绝不能放弃。他咬紧牙关,用尽全身力气继续拖拽着羊皮筏子向岸边靠近。与此同时,芦根也在岸边焦急地寻找着可以帮忙的工具。终于,他发现了一根粗壮的树枝,便迅速捡起,小心翼翼地伸向黑蛋,试图为他提供一点额外的支撑。
黑蛋费了不少力气才把筏子拽到岸边,芦根立即用捞竿儿勾住筏子,等筏子停稳当后黑蛋向那个女子说道:“你先把孩子递给我吧,可千万要小心点儿,别把孩子掉到水里。”
女子颤颤巍巍把不停啼哭的婴儿递给黑蛋,黑蛋向芦根叫道:“你一定要使劲儿拖住筏子!别让它滑掉!”
黑蛋托着小孩儿爬上河岸轻轻把孩子放到草地上,又扑进河里把那个女子背到了河岸上。
女子抱起孩子坐在草地上“呜呜呜”痛哭起来,竟忘记了向救她的人儿说句感谢的话。
芦根拖着筏子胳膊有点儿发酸,就向黑蛋问道:“这个筏子咋办呀?”
“叔也没力量把筏子弄上岸啦……叔问问再说。”
黑蛋向那个女子轻声问道:“你的这个筏子还要吗?”
那女子抹着眼泪默默地摇了摇头低声说道:“没啥用处了。”
黑蛋向芦根说道:“松手吧。”
“叔的湿裤子贴着下身让人儿看着难堪……叔到茅草庵儿的背后拧拧水就回来。”黑蛋说着就走开了。
芦根抱着捞竿儿站在那个女子的旁边,不知说什么是好。看到一对母子瑟瑟发抖的样子,心里感到甚是可怜,就立即捡起自己的上衣递给那女子说道:“先用干衣服把小孩儿抱住吧,俺想给您换件干衣服……可……可这儿没有女人穿的衣服。”
不一会儿黑蛋就穿着半湿不干的裤子回来了。黑蛋走到那个女子跟前仔细瞅了瞅,看到这女子大约二十多岁,长得眉清目秀,是一个美丽的少妇。她的小孩儿像是一个男孩儿,看样子还不到一岁。少妇坐在草地上用芦根的上衣捂着孩子,低着脑袋一边喂孩子奶水,一边颤抖着一个劲儿地在哭泣流泪。
黑蛋蹲在少妇的旁边轻声问道:“你是哪里人儿?怎么与这么小的孩子在黄河里漂游?”
少妇“哇”的一声大哭起来,哭了一阵儿抹着眼泪说道:“俺是武陟县老田庵儿村的……”
“喔……老田庵儿俺知道,在西边儿的黄河上游,村子挨着黄河哩,离这儿也不过十几里路。”
“俺娘们儿不该死啊!遇着了你们这样的好人儿……”少妇说着又哭了起来。
“您说说是咋回事儿,俺也好把您送回您的家里。”
“现在可不敢回去呀!”少妇突然惊恐地说道,“还不知道土匪走了没有。”
“土匪?”黑蛋瞪了瞪眼睛,“你是遇到了土匪……啥样的土匪?”
“是一帮穿着队伍衣服的土匪。”少妇心有余悸地说道,“他们有几十个人,都拿着大枪,大枪上有明晃晃的刺刀,天刚蒙蒙亮就一起冲进村里,见人就杀见东西就抢……俺的村子本来就没多少户人家,被抢劫了一空打死了不少人……俺鞋都没来得及穿就急忙抱起小儿子,孩子的爹背着俺扯着大儿子逃到黄河边儿,全家想乘着筏子在黄河里躲过一劫……可没想到……俺抱着小儿子刚爬上筏子,孩子他爹和俺那几岁的大儿子就被土匪开枪打死了……”少妇说到这里又呜呜地哭了起来。
“喔……原来是这样……”黑蛋咬了咬牙站起身来,“这世道真是不太平!倒霉的往往是老百姓。”
黑蛋重重嘘出一口怒气,又蹲下身子接着说道:“这儿是原武县古寨葫芦庄,你们老田庵儿归武陟县管辖,西北边不远就是武陟县的河湾村,咱们是挨边儿的两个县,你一个孤身女人还带着这么小的孩子……”
黑蛋皱着眉头想了想继续说道:“不知你在这附近村子有没有亲戚朋友和熟人?如果有俺好把你送到他们那里暂时落脚,也好有个临时住处。”
少妇丧气地摇了摇头,呜咽着说道:“俺一家都是本分的庄稼人儿,俺娘家和婆家都是一个村的,俺从来都没出过村子,村外很少有亲戚……现在是家毁人亡无处投亲呀……”说着她又恸哭起来。
芦根看着这可怜的母子俩心里感到很是难受,想插嘴对那女人说些安慰话,但不知该如何开口。这时他转身不断向村庄的方向张望,他的肚子饿得咕咕地叫,估计母亲该送饭来了。
黑蛋耐心地安慰少妇道:“别哭别哭……俗话讲天无绝人之路,总会有办法的……不会叫你与孩子困死在黄河边,你就放宽心吧!”
少妇停住了哭泣,抹了抹眼泪望了望黑蛋可怜巴巴地说道:“您救了俺娘们儿的命,看您的样子是个讲义气的好人儿,不如……不如就暂时住到您的家里,俺身上还装着几个大铜子儿,都给您作为费用。”说着少妇就在湿衣服里摸索起来。
“这个……这个……”黑蛋挠着脑袋做起难来,“不、不是俺拒绝你,是有点儿不方便……俺是个光棍汉儿,你一个年轻女人儿……村里人会说闲话的,这可使不得!”
少妇听了似乎脸上泛起一缕喜色,低着头意思了一会儿,一脸羞涩地向黑蛋说道:“您救了俺娘们儿的命,您就是俺的大恩人,俺愿意以身相许报答您,俺愿意当您的媳妇儿……当牛做马服侍您一辈子,您就是俺孩子的爹,您就收留了俺们母子吧。”
“这更使不得!真的使不得!”黑蛋挠着头皮着急起来,“救了你咋能让你以身报答呀?!这不是比骂俺还难听吗?!叫村里人儿知道了,俺还咋有脸做人呐?!人们还不戳着俺的脊梁骨骂俺不地道?!”
“恩人啊……”少妇伤心地疑惑起来,“您一个光棍汉儿,您就不想有一个好媳妇儿?您就不想有一个好媳妇儿照顾您?您要是年纪大了就不想有一个后人伺候您?”
黑蛋苦笑着摇了摇头说道:“俺就没想过要媳妇儿,一个人儿自自在在的……再说俺还得养活俺的老娘哩……俺知道您是好心好意,可俺说啥都不能接受。”
芦根听着嘴角儿露出一丝滑稽的笑意,就急着插嘴道:“叔叔您就答应人家吧,您看……您看人家是多好的一个婶婶呀!”
“你小孩儿懂个屁!”黑蛋向芦根发起了脾气,“你好好守望着黄河吧!少插嘴大人儿的事儿。”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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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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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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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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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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