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当大家还沉浸在文山讲述的奇幻情节中,无法自拔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打破了这份宁静。一个常年在黄河滩上放羊的少年,名叫扁豆儿,满头大汗,像是从很远的地方狂奔而来。他的衣衫被汗水浸透,贴在瘦弱的身躯上,脸上写满了焦急与紧张。扁豆儿一头扎进了院子,由于太过慌张,竟与正抱着一只半死不活大公鸡的黑蛋母亲撞了个满怀。
黑蛋的母亲被这突如其来的冲击力弄得趔趄了一下,手中的大公鸡也发出了几声微弱的哀鸣,差点儿就摔落在地。扁豆儿眼疾手快,一把扶住了她,连声道歉:“对不起,对不起,奶奶,我不是故意的!”xiumb.com
黑蛋的母亲看到是平日里老实巴交的放羊娃扁豆儿,心中的怒气瞬间化为了无奈的笑意,她哭笑不得地责备道:“你这孩子,不在滩里好好放羊,这慌慌张张的,是遇着啥妖魔鬼怪了吗?”
扁豆儿喘着粗气,脸色涨得通红,像是刚从一场激烈的战斗中逃脱出来:“俺……俺有急事找黑蛋大哥!”
厨房里,黑蛋正听得入迷,被扁豆儿这一嗓子给拉了回来。他探出头来,眉头微皱,眼神中带着几分疑惑:“啥事这么急?”
扁豆儿深吸一口气,仿佛是在积攒所有的勇气:“牛……牛壮叔找到了!”
“是活的还是死的?”
“人在哪里呀?”
“俺……俺、俺也说不清。”放羊小子扁豆儿在脸上抹了一把汗,“快……快跟着俺到黄河边儿看看吧!”
大家像疯了似的,跟着放羊的小兄弟扁豆儿向黄河滩飞奔而去。
疲惫的夕阳照在黄河滩上,给黄河滩里的荒草镀上了一层薄薄的金色。
文山黑蛋这帮弟兄感到这一天过得格外的长,要是在冬季天早就黑了。
夕阳的余晖好像是人儿疑惑的目光,注视着风风火火跑来的黑蛋文山一帮兄弟们。
在黄河岸边围着一群人,黄河沿儿上直挺挺地躺着一具成年男性无名死尸,夕阳慈悲地给这具冰凉的死尸撒上了些许淡淡的暖色。
尸首脸上的五官已经肿胀得变了形状,这具死尸身上只穿了一件被泥巴糊弄得分不清颜色的短裤,绷得紧紧的,好像尸体要胀破这件遮羞布。尸体已经极度膨胀气味呛人,面目很难辨认。
这具尸体是芦根用捞竿儿在流水里钩住的,因为死尸太重芦根拖不上岸,就喊来了滩里几个割草的乡亲,费了不少力气才把死尸拖到岸上,想辨认一下是不是他的老爹牛壮。
芦根抱着捞竿蹲在地上,一直在垂头小声哭泣。虽然他难于辨别确定死尸就是他的老爹,但他也许认为死尸有可能是他的老爹,他的心里充满了忧郁的悲伤和沉痛。
文山、黑蛋他们满身汗水,拨开众人,看到是一个死人,都大失所望,心里祈愿道:千万别是牛壮!
虽然大家很不愿意确定眼前的是死人就是牛壮。但愿望是愿望,总得辨认一番弄清楚到底是不是牛壮。
大家翻来覆去地仔细辨认了一会儿,还是确定不了是不是牛壮。
这时文山心里嘀咕道:在黄河里被淹死的人,后来被发现死在原先下水的河段,是极少见的,但也不是没有一点儿可能……这点极小的可能,必须是人一下水就被淹死了,漩涡的回流又把淹死的人回转到原来下水河段的淤泥里,尸体在淤泥里经过一些时间的腐败膨胀,河中淤泥承受不了尸体的浮力,尸体就从泥水里漂了出来。
他回想起十几年前的一件事儿:那年夏天,黄河出现“夹皮河”,黄河中间由于大量泥沙堆积,把激流逼在了南北两岸的边沿儿,黄河中间形成一长溜儿的沙滩,水鸟们纷纷在上面做窝下蛋,一窝窝儿数不清带着斑点的鸟蛋裸露在沙滩上。古寨葫芦庄一个在十里八村都很出名儿的凫水能手,他脱光衣服,很有经验地把短裤紧紧缠绕在脑袋上,背着一个鸡篓儿,游向大河中间的沙滩去捡鸟蛋。当他捡了满满一鸡篓儿鸟蛋心满意足游回来时,被岸边漩涡吸住沉到了河底,淹死后又被漩涡的回流漩转到了淤泥里。人们都认为他被水浪向下游冲跑了,他的亲人向下游搜寻了很长河段,但毫无结果。迟了一些时间,他膨胀的尸体突然从邻近下水的河段漂了出来,脑袋上仍然紧紧缠绕着他薄薄的短裤。
“根儿……别哭、别哭……这事儿你娘知道吗?”文山、黑蛋一齐问道。
“有人跑去对俺娘说了……”
“那你娘咋不来认一认?”
“娘回话说死人绝对不会是俺爹!说俺爹还活着,她不想白费时间跑腿来看。”
文山向芦根做了一个手势,“根儿……这个死人是在河沿儿浅滩的淤泥里发现的,还是从上游漂过来的?”
“是从河里上游顺水漂过来的……”
“绝对不会是牛壮!”文山肯定地说道,“牛壮是向下游冲走的,咋会又从上游漂过来?”
大伙一齐说道:“是呀……咋会从上游漂过来?!”
“哎哎……”黑蛋好像想起了什么,“我们在死人身上仔细找找,看腿上有没有枪子儿打的伤疤……三月三土匪围攻咱们村庄时,牛壮哥腿上是中了枪子儿的。”
大家忍者难闻的气味,把尸体翻了几个来回,腿上一点伤疤也没有。
这时黑蛋像发现了啥稀罕物一样尖声叫道:“你们都来看看……这具死尸的左脚是六个脚指头!”
随后很有把握地说道:“这个死人绝对不是牛哥!尽管死人身上有些变形膨胀,但在那年三月三与土匪拼杀牛哥中的枪子儿,中在腿上那个部位,俺闭着眼睛都能找到!再说牛哥的双脚都是五个脚指头,俺很清楚!”
黑蛋向芦根安慰道:“孩子别难受啦!死人不是你爹,绝对不是你爹!还是你娘有主见!”
芦根这才抹了抹眼泪慢慢抬起头来,从胸中长长嘘出一口闷气儿,脸色缓和平静了许多。
文山看了死人一眼,向大伙儿说道:“我们积点儿阴德吧!为死者办件好事儿。不管死人是哪里的,肯定是有家有户,他的亲人可能以后会像我们一样顺着河岸寻找,咱们都动动手,把他埋在离河岸远一点的沙丘槐树林里,别让涨大水再把死人冲走,就算替他的家人为他安葬吧。”
大家听了都默默点了点头,表示赞同文山的善意。
文山接着故意说道:“这次埋死人不会有啥麻烦吧?不会担心有人报官吧?”
黑蛋呵呵笑了笑说道:“地方不同呀!在这里办好事儿与陌生地方不一样,周围都是熟人儿,乡亲们还会夸奖我们哩。”
“书呆子”说道:“别说乡亲们不会报官,就是报官咱们也不用担心,村民们都知道咱们是好人儿。”
大伙儿七手八脚捂着鼻子,好不容易把沉重的无名死尸,抬到沙丘上的槐树林里挖了个土坑埋了起来。
文山向大伙说道:“无论高低还是为这具无名尸封个坟头为好,免得时间久了他的亲人到此寻找没有着落。”
“山哥老是替死人想得周到!”黑蛋洒笑道,“有文化的人想得就是远呀!”黑蛋笑着说罢使劲儿用铁锹铲起土来,不一会儿就封起了一个坟头儿,并撅起一棵幼小的槐树栽在坟头边。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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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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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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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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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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